第46章 誰許你喊他名字?(1 / 3)

我順從著接過藥,本能地湊在鼻子下麵聞了聞。唐芷冷哼一聲:“我還能害他麼?倒是你,妖心叵測。”

我無意與唐芷爭鬥,因為她說得並沒錯。無論她對我做什麼,總是不會害洛西風的。

點點頭,我說我這就去煎。

“等下,”唐芷叫住我:“我還有件事要問你。”

“恩?”我停下腳步。

“你們見到我的丫鬟綠影了麼?”

聽到這個快要被遺忘在床下的名字,我心頭一凜。

這才意識到唐芷這次出來並沒有帶那個丫鬟在身邊,為什麼突然要問我呢?

當時我將她用符封住,又抹去了那一小段的記憶。最多二十幾個時辰也就醒了,到時候還不是跟沒事人一樣跳出來?

“我不明白你的意思。”我警覺地等待後文。

“綠影給我留了張紙條,說她發現你鬼鬼祟祟地溜走了,於是跟上去。”唐芷從懷裏摸出一小片紙:“可是我發現這張紙條的時候已經快天亮了,你和師兄都不見了。

於是我一個人回了唐家宅,直到幾天前洛家師伯傳信來,說了你們在臨安城。但是似乎並沒有提到見過綠影。”

我心道不好,難不成是因為我當時重傷在身,法術大打折扣,這一招‘洗憶訣’不甚奏效?

人家丫鬟醒來之後,拔腿就來追我們了?

“我並沒有看到綠影,也許她追錯路了?”我說。

“阿黛,綠影是我從小到大帶在身邊的丫頭,比親妹妹還要親。”唐芷斂去臉上平靜的幽雅,眸子嚴肅了起來:“不管她是不是做了什麼得罪你的事,也都是為了我。你該不會是對她下了什麼毒手吧?”

“我從不濫殺無辜。”我正色回答。

“好,但願綠影沒出什麼事,否則我定然要你償命。”丟下這麼一句不輕不重的話,唐芷轉身就推門進房了。我拎著手裏的那袋藥,眼皮跳了兩跳。

圍在灶房的火爐前,阿寶抱著彎彎衝我連連擺手:“說真的阿黛,我回去幫你撿玉佩的時候特意往你的床下看了一眼。綠影不見了。隻有斷掉的繩索散亂著。當時我還在納悶,不是說要二十個時辰才能解麼?估麼著是你受傷了,連封符之咒都做不到位了。”

“那你回來的時候怎麼沒跟我提?”我問。

“我是想提一句的嘛,可是一到山神廟就看到你跟洛西風在缸裏洗澡,嚇忘了。”阿寶摸著腦袋,吐了吐舌頭。

我拄著下巴扇火苗,一邊歎氣一邊說:“算了。也許真的是我傷重難以駕馭封咒,就連‘洗憶訣’也烏龍了。現在唐芷問我要人,我都不知道該說什麼。說不定那丫頭真的追了出來,自己迷路迷不知迷哪去了。反正阿寶你跟我統一下口徑,為免生麻煩,就說沒見到她。”

“哦。”

“阿寶哥哥,阿黛姐姐,你們也有朋友不見了麼?”彎彎這會兒大概是歇過神了,又變成了可愛的少女,牽著阿寶的衣角蹲在爐火邊上:“我哥哥也不見了。你們能幫我找找麼?”

我說真抱歉,今天忙活到現在都把正事忘了:“彎彎,你說你哥哥是怎麼回事?”

於是小胡蘿卜淚眼汪汪地跟我講道:“我是二十七年的草精,修為很淺,一天隻能維持兩三個時辰的人形。我哥是一隻山兔子,又白又壯,已經有三百年的修為啦——”

我用力吞咽了一下:“你等會兒!你是胡蘿卜,不是最怕兔子麼?”

“哎呀阿黛你真是的,人家超越種族的親情不行麼?你是魚,奈何還是蛇呢!”阿寶瞪了我一眼。

這小混蛋,真是重色輕友會護短。

“是呀,我哥哥是隻可好的兔子了。別的兔子來欺負我,都是我哥幫我擋。”彎彎說到這,似乎又傷心了。眼睛紅紅的,真是比兔子還兔子。

“一年前,哥哥帶我來到昆侖山上修煉,渡了天劫以後他就在臨安城的一家歌坊裏彈琴。我們就住在東市角的布衣街坊兩號巷,可是半個月前的一大早,我到哥哥的房間去找他,卻發現他不見了。我還以為他前天晚上睡在歌坊沒回來,於是去找那裏的花娘子問。可是她們都說,我哥哥在宵禁的時候就離開了。還結了上個月的工錢,說要給我做一身花衣服呢。”

我擰著眉頭想了想,問:“那麼彎彎,你有沒有沿途問問一些街坊,是否在當天有看到過你哥哥的行蹤?”

女孩用力點了點頭:“我問了。棉鞋店的嬸嬸說,她看到過我哥哥在午夜回了家。可是我都睡了,並不知道呢。

所以我猜我哥哥可能是回來了以後,又出門去了。但是卻並沒有人見到他是什麼時候出去的……”姑娘說到這裏,傷心得忍不住抽泣了起來:“姐姐,我好想哥哥啊。這半個月來,我到處找他。城裏找遍了,我就到城外去找。可是我修為太差勁了,走不了太遠。嗚嗚,都怪我以前總是偷懶,不好好修習法術。”

姑娘哭得梨花帶雨的,我家好阿寶上手就要去摟——啪嚓一聲,姑娘又變成胡蘿卜了。唉,不努力修行的妖怪不是好妖怪。

“彎彎姑娘,那你有沒有好好檢查一下家裏的東西,你哥哥有帶走什麼東西麼?”我把胡蘿卜放在手心上,手感比阿寶舒服多了。那個死白蘿卜,一身貓屎味。

“沒有,他什麼東西都沒帶。”姑娘伸出粉嫩嫩的觸手,揉揉眼睛:“但是我在他的床榻上找到了一塊琉璃片,像珍珠一樣能發出七彩色。”

說著,她取了一塊果子大小的圓圓晶片放在我手心上。

“姐姐,我一直以為這個是哥哥給我買的首飾呢。於是就用小紅繩穿著掛在脖子上當護身符。”

圓圓的晶片被我拿捏在手,透過灶房支開的窗子,我眯著眼睛往外望。

“姐姐,這是什麼呢?寶石還是琉璃?值很多錢吧。”

我把晶片還給彎彎,卻心神不寧地失了手,差點打翻藥碗。

阿寶找了塊糕點給彎彎,讓她躲房裏自己吃去,然後蹭到我身前來——

“阿黛。你是不是發現了什麼?”

我咬了下唇,把燙壞的手指捏在耳垂上:“是魚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