雕怪憂鬱了。他吃過飛劍的苦頭,當然不再敢貿然下手,隻好心灰意冷的收起翅膀。
好在雙雲交給他的任務,隻是探聽綸郡王來了沒有。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現在隻須回燕城複命就是了!想至此,雕怪“倏”的飛離了客店,衝入雲霄之中。
第二天,紫娥老早就起來了,她深悔昨夜睡的過死,擔心真君有沒有事。
她穿過回廊走到酒樓裏。
小二正在擦抹桌椅,扭頭看見紫娥,連忙笑嗬嗬的打招呼:“大姐,這麼早?”紫娥白了他一眼:“本姑娘有那麼大嗎?”
小二自知失口,忙陪笑道:“那裏,在小的這裏‘大’字是尊敬之意,比如‘大老爺’、‘大哥’、‘大師付’、‘大娘子’……,您要不喜歡,我就叫你‘小姐’,如何?”紫娥聽這一說,才歡喜起來。從袖裏拿出一塊碎銀,對小二說:“什麼大大小小,本姑娘不理會你就是了。沏兩壺茶來,一壺送到與我同來那個客人房裏。看他起床了沒有,起來時過來告訴本姑娘一聲。”
小二一看白花花的銀子,眼睛眯成了一條縫兒;一邊接過銀子,口裏說了幾句過年的話兒,一邊到廚下整備茶水,不一會兒就端了上來,一壺留給紫娥,說:“這茶是小人自買的碧羅春,請小姐嚐嚐;這一壺我這就給客人送去。”說完提著壺要走,紫娥叫住他:“順便打洗麵水過去。”小二應了一聲,就一溜煙兒下去了。
不大功夫,小二就過來回話:“您說的客人還沒起床,他讓小的告訴您聲:一會兒就過來。”紫娥手端著茶,笑著點了下頭。
小二又諂媚的笑道:“小的叫梁才,是咱們店裏上上下下裏裏外外的大夥計。小姐有什麼分咐的,隻管跟我說。”紫娥聽小二說了個“大夥計”,一口茶水差點噴出來!忍著笑對他說:“本姑娘知道啦,隻管忙你的去吧,‘大夥計’。”梁才高高興興地又擦抹桌椅去了。
掌櫃也起來了,內外夥計、廚子都開始忙活。
這是渭城城外近郊的一個車馬大店,店主人姓畢,單名一個靖字,天性敦厚,為人機敏,白手掙下一片家業。
他有一個兒子,也是單名一個宮字。後來有人對他說:你們父子一個畢靖,一個畢宮,連起來就是畢恭畢敬,你兒子還排到你前頭!畢靖一聽,對呀!是有點別扭。就請人給兒子改個名字,因為他行大,就取名叫伯滎。娶的媳婦是嬴候公孫野人的大女兒公孫婕妤。
說起來這裏頭還有個故事。
公孫野人自來到渭城以後,剛開始很不樂意,因為現在雖然貴為嬴侯,但這地方實在太窮了!一年四季水患不絕,百姓紛紛東遷,以至赤地千裏,連兵備也不足,無兵無民無糧無錢,公孫可謂是“四無城主”!
當時公孫又氣又愁。
氣的是自平叛歸國後,哥哥文博還鄉,侄女婕苑被廢為太子偏妃,自己則明升暗降,削去兵權來到這不毛之地。
愁的是數千裏的關西平原,土肥水沃,隻因為水患頻仍,乃至百姓出逃,府庫空虛。
這時候手下有個謀臣叫蔡央,它經常去畢靖的店裏喝酒,一來二去就混熟了,逐漸成了常客,畢靖的兒子畢伯滎見了麵就稱他為伯父。
蔡央很喜歡這個孩子,因為他不僅長的好,而且學識出眾,見識非凡。
在一次聊天的時候,蔡央說起了主上的憂慮。畢伯滎笑了:“身為一方之主,隻能上馬領軍,不會下馬治民,怎麼能夠長久呢!”
蔡央不經意的問道:“賢侄有什麼高見嗎?”
畢伯滎微微一笑說:“譬如治病,治標不如治本。頭疼醫頭,腳疼醫腳怎麼行呢?
“淮河之患,始於秋而發於夏。現在正是秋末民閑之時,河水低落。君侯就該打開國庫,召集民夫,在我沿淮一線加築河堤。等來年河汛之時,我們這邊既高又牢,河水隻會衝垮對岸。
“而且多年淮泛之後,土地肥沃廣闊,君侯可廣貼榜文,賤賣土地,許以薄稅,鼓勵耕織。天下富豪之家見無潰堤之虞,必攜金鍥銀而來。
“來年汛期來的時候,災情照報,淮賑照領。現太子與主上又是翁婿至親,朝中有他照應,互為依仗,關西之地想不富強都不行了!”
蔡央一聽大喜,急忙將原話奏報公孫野人。野人本來在軍中為官多年,極善於賞識籠絡人才,就像衛閔曹瑞等將領。而且他又與太子有那層關係,因此才觸犯了夏王的忌諱。所以一聽蔡央的奏報,很吃驚:這主意雖然有點損,但對渭城來說絕對是好主意,這是個人才呀!立刻派蔡央以先生之禮召請入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