郡王雖然心裏這樣想,麵上卻絲毫不動聲色。隻是淡淡的一笑,將酒一推說:“與貴東素未謀麵,受此重禮恐有不當。多謝他的好意,你拿下去吧。”
梁才剛要說話,樓梯口傳來一聲朗笑:“公子果然不是凡人!隻是區區一瓶羅刹國酒,何足道哉!”
話到人到。三人一扭頭的功夫,畢靖已經來到窗前桌邊。梁才急忙搬過一把座椅,畢靖對他說:“你下去吧。——有上樓的客人,你們好好對他說,這裏已經有人全包下了。”
郡王不動聲色的端起茶盞,一邊吹著上麵的浮茶,一邊靜聽下文。
紫娥好奇的問:“店家,什麼人把這麼大的地方包了呀?”
畢靖說:“這正是我想說的。小店是在下的祖業,本來小老兒年紀大了,已經把店交給了兒子。前些年還好,一切讓我兒料理的井井有條,落得了一點清閑,極少來店中。但自去年冬上,我兒娶了嬴侯女兒之後,就一直住在侯府,除了派人要錢,幾乎恩斷義絕!在下隻有這一個孽子,他走了隻好另請了一位掌櫃,也算過得去。我隻是偶爾過來走走看看。不想今晨來到這裏,卻遇到了對頭。”
郡王劍眉輕挑,輕輕啜了口茶。
雖然今天有事裝在心裏,但聽到店東的話頭夠雷,還是願意聽下去。
畢靖歎了口氣,娓娓道出了一段與他生死攸關的故事。
。。。。。。
三十年前。
十裏窰堡隻是一個不起眼的的小村落。村裏的人大多是因水災遭難,聚集到一起的人,所以全是雜姓,而且他們都沒有田地家業,大部分在外扛活。
但是這裏是南北東西商隊們行經的要道,有時候商隊就借住在村裏。
村裏有個年輕人,就動起了商隊的腦筋。
他就是畢靖。
畢靖有一個老婆,就是卞氏,不光人長得漂亮,也炒得一手好菜。於是兩人一商量,東拚西湊借了點錢,在路口蓋起來三間茅房,掛了個牌子開店。
剛開始賣的是茶水,雖然本小利微,但架不住人多,沒半年就改賣酒菜。又不上一年,在後頭蓋起來一溜店房,開始留宿客人。
這時候卞氏懷孕了,就讓她謝了活計,到娘家養肚子去了。畢靖就找了個廚子,又雇了兩個夥計,做起了甩手掌櫃。
話就從這時說起。有一天畢靖正在店房裏撥拉算盤,忽然隔著窗戶看見一隻綠色的大鳥,身上燃著火苗從天而降,跌落在店門外的柴草垛裏。
畢靖大驚!害怕柴垛失火,急忙提著一桶水跑到外麵,然而什麼動靜都沒發現!
畢靖很奇怪,以為自己看花了眼。就放下水桶圍著柴垛轉了一圈兒。當轉到柴垛後麵的時候,才發現有一個身上冒著黑煙的人躺在地上!
那個人個子很大,用黑布蒙著頭,燒的黑乎乎的身上閃爍出幽幽的黑光,竟是些甲片!
畢靖心裏知道這個人很怪異。但出於敦厚的本性,依然偷偷將它背到一個店房裏,外麵誰也不知道怎麼回事兒。
到了房裏,畢靖給他擦洗上藥,揭開蒙布才發現,竟是個長著滿臉胡須,金發碧眼的羅刹國人!
他知道羅刹國的人都好勇鬥狠,喜好巫術;剛才發現一隻鳥,下來就變成了人,看來不是這個人用了巫術,就是被人用了巫術!
畢竟搖了搖頭。巫術的事他永遠不懂,羅刹國的事他更不懂,他隻是道聽途說過罷了。
畢靖悉心的照料著羅刹國人,但他的傷勢實在太重了,兩天之後,已經奄奄一息。畢靖很難過,雖然沒有跟他說上一句話,他也從來沒有表示過一點點的感恩,哪怕是一個小小的眼神,一一或許羅刹國的人都沒有中原人的感情吧!
但畢靖仍為一條生命的即將逝去而流下了眼淚。
淚水滴落到那人的胸口上,羅刹國人忽然有了知覺,輕輕的睜開了玻璃一樣的眼睛。
他望了望畢靖,忽然開口說起話來,雖然聲音很弱又拗口,聽得出是是中原的語言:“你是個好人......,”
他一頓一頓的說:“我是羅刹國的國王和教主......多謝你的好心,我......我要報答你......”
他歇了一會兒,繼續說:“在報答你之前,......請聽我講一個故事。”
畢靖驚奇的望著他,很認真的聽那個人斷斷續續講起了故事:
我的國家都喜歡巫術,因此我們崇拜無所不能的北冥巨巫。他賜給我們魔法,賜給我們牛羊,但也賜給我們戰爭!因為隻有戰爭他才能得到更多的獻祭,才能讓厭倦戰爭的人更依賴他,更懼怕他,從而更崇拜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