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若穀穿著白色的作戰服,戴著麵罩、防護鏡,身上零七碎八地掛了一堆東西,很像那麼回事。他時不時地展開地圖看兩眼,又折好收起來。
“宋若穀,把地圖給我看看,你帶路帶得好像不對。”
他無動於衷:“無所謂對錯。”
“可是走半天根本就看不見人,我們打誰?”我有點奇怪,以前也沒發現他有路癡屬性呀。況且這人智商深不可測,總不能簡單的地圖都能看錯吧?
宋若穀終於說出了他的企圖:“我們要找個地方埋伏起來。”
這句話導致我們倆在一個小山坡的背風處窩了半個多小時。我是真後悔聽了他的餿主意。
宋若穀顯然不這麼想。他和我緊緊靠著,扒了麵罩,閉著眼睛深深地吸了一口氣,那表情,就跟登了極樂似的,別提多享受了。完美的側臉搭配神光內斂的貴氣,配上這樣的表情,竟然有一種驚心動魄的墮落美感。
我看得心驚肉跳:“宋若穀,你嗑藥了?”
他睜開眼睛看向我,眸子澄亮無波:“你不懂。”
“是,你們外星人的世界我確實不懂。”
“冷嗎?”他說著,遞給我一個扁方的不鏽鋼小瓶。
冷倒是不冷,但被外頭冰涼的空氣浸著,也不怎麼舒服就是了。我接過小瓶擰開一聞,裏麵是酒,喝了兩口,入口醇香,倒並不很辛辣,酒液滑過食管,流進胃裏,頓時暖融融的,像是升起一小團火。
宋若穀拿過酒瓶,擦也不擦一下就直接咕咚咕咚地灌了幾口。
“咳咳。”我頓時就有點不好意思了,可是他都不嫌棄,我也不好意思說什麼。
宋若穀沒事兒人似的,還意猶未盡地舔了舔嘴角。雪花落在他的唇角上,很快化入那一片潤澤。
“咳咳咳咳。”這酒勁兒很大啊,我的臉都開始發燒了。
宋若穀頗有把坡底坐穿的打算,抱著槍悠閑自在,一點不著急。但是我受不了了,冰天雪地地蹲在一個地方不活動,待久了就特別冷。他表示不介意,又默默地掏出酒瓶遞給我……
我嚴肅地謝絕了他的好意,並威脅他:“既然你如此喜歡這裏,那就長眠於此吧!”說著舉起槍對準他。
為了避免自相殘殺的慘劇發生,他隻好妥協,和我互相攙扶著爬上斜坡。斜坡比較陡,導致我好幾次腳下打滑往下墜,每次宋若穀都能輕而易舉地揪著我的後衣領把我拎回來。到這時我不得不承認,我才是那個豬一樣的隊友。
等到終於爬上去時,我伸展了一下手臂,發現不對勁,不遠處似乎有一個影子一閃而過。我揉揉眼睛,又什麼都沒看到。
雪白的背景,深刻的線條,安靜得讓人心生警惕。
我抓緊槍,神經緊繃。
在宋若穀的右前方,一塊隱藏在白雪之下的大石頭後麵,悄悄地伸出一個槍口。
從小到大,我們看過許多電視劇,其中有無數為自己的親人、朋友、愛人擋子彈暗器等各種感人的鏡頭。浸淫多年狗血電視劇的我,也曾幻想過要當一當那個舍己為人的悲情炮灰,過一把犧牲小我成就大我的癮。
而此時,機會來了。
於是我當機立斷大義凜然地撲向宋若穀:“小心!”
宋若穀已經舉起槍,打算等那偷襲者一冒頭就爆他的頭,被我一撲,槍偏出去十萬八千裏,朝半空中放了一下。
而且,因為我們是剛爬上來,所以身後一步就是那個斜坡,於是乎……
我和宋若穀抱在一起一路順暢無阻地滾到坡下。
停下來時我的眼前直冒星星,脖子裏還進去好多雪,那感覺,別提多銷魂了。
宋若穀也強不到哪裏去,他的防護鏡早丟了,騷包的麵罩上沾了雪,連眼睫毛上都是。他的睫毛很長,帶著雪絲眨起來,一抖一抖的,像是濃翠的杉樹上結了霧凇。
鬼使神差地,我屈指在他的睫毛上輕輕一彈。
霧凇撲簌落下,宋若穀隻好閉上眼,噙著笑說道:“紀然,我這是第幾次被你壓了?”
“……”我竟然忘了他是傳說中的不耍流氓會死星人。
我磕磕絆絆地想從他身上爬起來。
一聲槍響,把我們的注意力拉回到斜坡之上。那裏出現了兩個人,看樣子是想居高臨下一舉圍殲我們。
於是我還沒站起來的身體又被宋若穀拉下去,他抱著我在地上亂滾,一邊滾一邊說:“有敵情!”
這不廢話嗎。
不過這廝確實有兩下子,他滾來滾去的空當竟然還能舉槍射擊,最神奇的是那兩個“敵軍”還沒打到我們,就被他一一“擊斃”了。
兩個“敵軍”以一種悲壯的姿勢倒下去,躺在地上高聲哀號:“狗——男——女——”
宋若穀又爬上斜坡,舉槍對著那倆人一通慘無人道的鞭屍,那情形真是讓人不忍直視。
做完這些,宋若穀向我招手:“過來。”
“怎麼了?”我的頭暈還沒緩過來,聽話地走了過去。
考驗演技的時刻到了!剛才還生龍活虎殘忍鞭屍的宋若穀此時臉色一白,向我倒來:“我負傷了。”
他裝得太像,導致我一時信以為真,扶住他傻兮兮地問:“哪裏?疼嗎?是不是剛才滾下去的時候弄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