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幕幕挨打加咒罵的場景在他眼前劃過，他深吸一口氣，眼眶泛紅，聲音微顫:
“你能想象嗎？一個漂漂亮亮的小姑娘被打的鼻青臉腫，奄奄一息，毫無生氣的躺在小黑屋裏，眼裏毫無光彩，仿佛下一秒就要離這個世界遠去……”
葉青時眸光微沉，腦海裏慢慢浮現出一個接一個的昏暗場景。
他呼吸猛的一沉，嘴唇繃的平直。
陸輕遲低啞的聲音聽上去更顫了。
“你知道嗎？我偷偷跑去見她的時候，她見到我，第一句話就是——遲遲，我是不是不該活著……”
那時候的他真的嚇壞了，想帶她出去，可她躺在地上，空洞的眼睛盯著黑壓壓的天花板，嘴裏一直喃喃著——
“遲遲，我應該去死嗎？”
“遲遲，是不是我死了，外婆就不會再怨我，打我，不給我飯吃了？”
“遲遲，媽媽因為我去了天堂……”
“遲遲，我是不是不該來到這個世界上……”
“遲遲，我好疼啊，外婆說我死了就不會再感覺到疼了……”
他深吸一口氣，仰頭靠進沙發裏，單手覆在眼上。
“應該在那個時候，她心理便出現了問題……”
話音落下，客廳裏陷入一片寂靜，久久都沒有人再開口說話。
視線昏暗的房間裏，少女麵無表情的望著天花板，眼裏毫無光彩，身體裏的不安與煩躁，還有濃濃的自我厭棄在寂靜的深夜裏，不停歇的躁動著。
半晌後，她坐起身來，眼睛看向窗外，白嫩纖細的手緊緊的抓著身下的床單，本毫無生氣的眼睛裏漸漸浮上些許掙紮。
許久之後，眼底掙紮褪去，她嘴角緩緩勾起，拉出一個嘲諷的弧度。
手上卻依舊緊緊抓著床單。
…………
第二天早晨，白慕霆來到了安家。
安一深和安淩不在，客廳裏隻坐著陸輕遲和葉青時兩個人。
見到他的時候，陸輕遲沒多說，指了指樓上，淡聲道:
“去陪陪她吧。”
白慕霆下頜線緊繃，嘴唇拉出一條平直的線。
點頭後，便上了樓梯。
唐奶奶剛才安樂的房間出來，便碰到了白慕霆，一向溫和慈祥的臉上此時緊繃著，神情嚴肅且疲憊。
“小白啊，看得出樂樂很喜歡你，剛才她還跟我說起了你。”
白慕霆動了動嘴，聲音微啞:
“……她說我什麼了。”
“說她喜歡跟你在一起，說你的笑容能照亮她的世界，她還問，你為什麼沒來找她，她想看看你……”
她回身替他打開門，輕聲道:
“進去吧，她一直在等你。”
隻有唰唰筆尖摩擦試卷的聲音的房間裏，一片昏暗，窗簾被拉的嚴嚴實實的，照不進一絲的陽光。
房間裏唯一的光亮來自書桌上的一盞台燈。
“樂樂……”
他啞著嗓子喚著。
可坐在書桌前麵的少女，似乎沒聽到一般，不受幹擾，躬身寫著試卷。
他心尖一顫，慢慢抬腳走過去。
站在她的身後，再次喚道:
“樂樂，我來了。”
麵前的人前一秒還在躬身寫題，下一秒便坐直了身子，不等她回頭，一個溫熱的懷抱貼上她的後背。
她渾身一顫，聲音輕輕柔柔的:
“……白慕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