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晚上,總統酒店的VIP包房裏,林蘇兩家會麵。一張飯桌上圍滿了兩家的人。
蘇東才與夏天爸寒暄好一會兒,然後開始轉入正題。婚禮是要補辦的,因為兩個家族都非等閑族。聘禮也需要補辦一下,畢竟蘇蘆不是隨便人家的孩子。一是重木集團帶項目投資蘇氏鋼材公司,二是蘇藩最新投資的一個項目需要林家的資助,三是一張八千萬的活期支票作為林家的誠意金。
夏天爸斟酌了一下,而後微微頷首。
蘇家看到夏天爸這個動作後顯然都心生興奮,席上的談話也熱絡多。
中途蘇東才上了一趟洗手間,出來的時候見到蘇蘆就等在外麵。蘇東才臉上尤有因取得合意的聘禮而高興的紅光:“什麼事?”
蘇蘆冷眼睇著麵前這個生父:“爸,把我賣得一個好價錢是不是很高興?”
蘇東才皺了皺眉:“你已為人母,怎麼還講得出這樣刻薄的話?!”
蘇蘆摸了摸自己的肚子,笑:“人說母憑子貴,這四個字你體會最深吧?”
蘇東才不想跟蘇蘆扯破臉皮,隻道:“蘇蘆,我今個兒不想計較你的話。”說完欲走回包房。
蘇蘆一下擋在他身前:“但我打算跟你好好計較一番。”
蘇東才沉著臉:“你想怎樣?”
蘇蘆很少如此近距離看到蘇東才的臉,甚至從前在蘇家時父女二人也很少正麵對望。蘇蘆看見蘇東才臉上已有歲月的痕跡,隻是她不知道哪一道痕跡是為她而留下的。
或者說,沒有一道。
蘇蘆麵無表情地說:“我和林夏天結婚前,林家曾兩次注資蘇氏公司,分別是二千萬和三千萬。之後林夏天在澳門贈給了蘇蕾一豪宅一跑車,分別是兩千萬和三百萬。再有一次你虧空公款,是林夏天把錢填回去的,全額是五千萬。前兩天蘇藩找到林夏天要了兩筆項目款,分別是五千萬及三千萬。這幾筆款項合共兩億零三百萬。爸,我的身價到了這個價位,你還不滿意嗎?”
蘇東才也不再掩飾,把話擺明來說:“這個價位若是在你未懷孕前,我是非常滿意。但是如今你懷了他們林家的骨肉,我的好孫兒自是他們林家的繼承人,這個價位我又談何滿意?你的身價還未到上限。”
蘇蘆心寒至極:“爸,其實我真的是你女兒嗎?”
這是盤亙在蘇蘆心頭二十四年的問題,過去二十四個年頭裏,她每一天都恨不得能問出這個問題,如今真問出口了,忽然發覺自己真可悲。
蘇東才怔了怔,然後譏諷一笑:“蘇蘆你還想用血緣一說來要挾我嗎?要不相信你淌的是蘇家的血,大可以去醫院驗DNA。不過我可以很清楚地回答你,你千真萬確是蘇家的人,你是我生的,命是我給的。現在我向林家要求的,都是我應得的,或者這樣說吧,那些是你應該還的。”
蘇蘆聽到這裏忽然就很想笑,她想笑自己的天真,竟然還有半絲期待蘇東才能親口答出“你當然是我女兒”這幾個字。
到底血濃於水所謂何意?!她很想學,可是蘇東才從來吝嗇於教她。
再抬頭麵向蘇東才時,蘇蘆已是冷若冰霜:“你聽好,現在回去重新修改聘禮的內容,那二億零三百萬我不再與你計較,但今晚提出的那三點你隻能選其一。除此之外,從今以後不許再向林家索要一分錢。”
蘇東才不屑一顧:“如果我說不呢?”
蘇蘆直盯蘇東才:“你會後悔說了不。”
蘇東才漸生怒氣:“蘇蘆你別以為現在有林夏天給你做靠山就可以給我擺臉色!誰也威脅不了我!”
蘇蘆眼神一凜:“如果我突然消失了,你覺得你還可以得到什麼聘禮?”
蘇東才忍不住喝了一聲:“蘇蘆你要造反了?!”
蘇蘆自嘲一笑:“我是你蘇東才手上一件以物換物的東西,如今換來了利益,這樣東西自然不再屬於你。即使造反,也輪不到你管!”
蘇東才被氣得直喘氣,指著蘇蘆的鼻子:“你、你真是混賬!我蘇東才怎會生出這樣一個混賬出來!”
蘇蘆好整以暇地任蘇東才指著,嘴邊還擒著一抹毫無溫度的微笑。
好一會兒後,蘇東才甩下手,狠狠說道:“算你厲害!”話畢,擦過蘇蘆的肩憤怒離去。
等到蘇東才走遠,蘇蘆這才敢卸下嘴邊的笑容。
雖說對蘇家她早已心灰意冷,但是這一刻,說不心酸那是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