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多年前,加拿大一高級療養院的休閑小道上,一對中國小夫婦。
“老公啊……”
“嗯。”
“我有點話想說……”
“嗯。”
“就是那個啊……算了……我還是不想說了。”
“嗯。”
等了兩秒,發現身邊的人真沒動靜,簡璐又不樂意了:“林安深,你怎麼都不追問我想說點什麼!”
“……”不是你不想說嗎……林安深趕緊牽住了正欲大步走的簡璐:“你想說什麼?”
簡璐扭捏了兩三秒,終是開口道:“……不如……我們還是暫時用一下避孕套吧。”話一說完,就感到手腕被緊緊扼住,“嗷,痛……”
“你什麼意思?”林安深的腳步已定住。
在林安深的目光下,簡璐憋出勇氣說:“我不想生寶寶了……”
林安深的目光緊緊鎖住簡璐的眼睛:“為什麼?”話語間已透出重重的寒意。
簡璐隻覺從頭到尾一陣冷戰,然後一切關於寶寶不好生、寶寶不好養諸如此類的想法凍死在寒意中。“沒什麼……沒什麼……我瞎說說而已……”說完還在林安深的手臂上蹭了好幾下作撒嬌狀。
林安深一下把簡璐的雙肩攬住,臂彎收緊:“簡璐,同樣的話我不要再聽到一次,知道沒有?”
簡璐連肩膀被捆得痛也不敢吭聲了,馬上乖乖答話:“是的,知道了……”
十個月後的產房裏。
剛順產完寶寶的簡璐還沒來得及看寶寶一眼就體力透支暈睡過去了。
病床被推回病房。
林安深一路緊緊跟著,握著簡璐的手絲毫不願放鬆,就連醫生提醒說可以抱抱孩子,林安深也沒有作任何回應,隻是眼睛一直盯著床上的孩子媽媽。
目睹簡璐生育的整個過程,林安深的感覺就猶如在鬼門關前走了一圈。從她身體裏大量流失的鮮血、滿產房她聲嘶力竭的痛叫、手術台上她慘白汗漓的臉龐……一切都讓林安深無措慌張卻無能為力為她分擔分毫。
他但願在手術台上正在接受酷刑般的過程的人是自己。
入夜前,簡璐終於醒過來。
一直守在床邊的林安深隻覺前所未有的興奮,剛握起她的手正欲說話時聽見她虛弱的聲音:“老公……”
“我在……我在!”林安深激動得聲音都顫起來。
簡璐剛睜開眼就看到林安深如此一副模樣。
泛紅的眼眶,淩亂的頭發,蒼白的臉色,隻有他眼眸裏熾熱的緊張是簡璐認得的。雖然很沒良心,雖然很沒力氣,雖然會扯到傷口,但是簡璐還是忍不住問:“老公,好巧,你也剛生產完嗎?”
林安深完全注意不到她話語裏的笑逗,隻知道握著她的手直吻著她的手背,然後鄭重嚴詞地發誓道:“簡璐,我再也不要生孩子了,一輩子也不!”
簡璐被林安深嚴肅且痛苦的口吻嚇呆了半秒:“……?”回過神來沉吟半刻隨即道,“……聽你的語氣……難道你真有生過孩子的經驗?”話說完,本想忍著,但還是破功笑了出來。一笑,傷口一扯,痛得簡璐一聲大叫。
而這一聲痛叫嚇得林安深失聲叫了出來:“簡璐,你怎樣——!”全神繃緊,本能地拚命拍按床頭那個生命鈴直呼醫護人員,聲音也隨著動作大喊:“Help,help——!”
“老公我沒事……”
“老公鎮定點……”
“林安深你給我停下來……!”
然而簡璐的聲量提不起來,稍微用點力都扯到傷口,因而虛弱的聲音隻能淹沒在林安深一輪的慌張中。最後,簡璐索性放棄喊停他了,眼光光地看著林安深一個人在病房裏頭焦急淩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