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愛在年少輕狂時(3 / 3)

“是哦,萬一剛拜的不靈了就慘了,韓晨陽,我剛才什麼都沒說哦。”我夾著手機,從毗盧殿一直走到藏經樓,和他閑扯了很多話才掛掉。回頭看看江風他們還在浩瀚的人群中奮力前行,心情全所未有的開心。

走累了我便坐在舍利塔前,看見香煙氳繞,聽見佛音緲緲,耳邊有人在念《般若婆羅蜜心經》。我抬頭看天空,幾縷淡淡的浮雲在天空飄浮,雖然有些暗沉但是感覺很遼遠。

江風拍我的肩:“一個人在這裏想什麼呢?”

我沒有轉頭,自己也不知道眼光該放在何處。“其實我倒是很想將來就在這佛門清淨地邊上安身,每天抬頭看看天邊的流雲,聞聞香火味道,閑來無事弄杯酒喝喝,不要想那些煩心的事情,多好。”

“可是你耐得住那種日子嗎?”江風笑起來,“小女孩一個,整天腦子裏麵是不切實際的想法,說你矯情又過分,說你深刻又幼稚,你不是要吃素回鍋肉的,快走了。”

我“嗯”了一聲,不住地回頭望了一眼天空和其下的寺院。鍾鼎周圍都是人,吵吵嚷嚷的,可是心底柔軟舒懷,瞬間即願是為永遠。

過年的餘韻漸漸地平息,留下的隻是一年複一年的無奈和惆悵。黑白顛倒的日子過習慣了,去了學校整個人都疲憊不堪,實驗室的師兄都早早地起來把機器開足了,定下鬧鍾後繼續趴在桌子上睡覺,整個樓層都籠罩在“年後綜合征”的陰霾之中。

我也不能完全調整過來,沒精打采地看英文資料,實驗室突然間多了很多包速溶咖啡,李楠師兄幫我衝了一杯,跟我開玩笑:“我的夢想就是四十歲退休,然後每天在午後的路邊咖啡館喝咖啡,當然不是速溶的。”

想了一下,我認真地回答:“我四十歲一定在拚命地工作,拚死拚活的那麼努力。”

“為什麼?”

我笑起來:“因為以前每天午後都喝咖啡,還是現磨的。”

他哈哈大笑,順手拿我的錢包起來玩:“元宵夜時弄點經費來吃吃喝喝,怎麼樣?”

我立馬回絕:“我去不了,同學結婚,要出彩禮的,你們去吧,順便給我打包好吃的回來,留第二天我早上來吃。”

他抽出我的銀行卡咂咂嘴:“又要心疼了吧?”

我沉重地點點頭:“那是,那是,中午請在金陵飯店,晚上又去中央飯店,全部都是要穿著綴滿水晶的長裙,皮笑肉不笑地應付不管認不認識的人,還擔心自己出的禮金夠不夠。”

他認同:“結婚嗎,人生就這麼一次,花多少錢都值得。”

我搖搖頭:“誰說隻有一次,想結婚還不容易,想離婚更容易,桌子一拍,碗筷一砸,吼一聲‘這日子沒法過了,咱離了吧’,前腳就去離婚,後腳沒準就弄個二鍋頭。”

“臭丫頭伶牙俐齒的。”他笑眯眯地看著我,“要是我結婚了就不會去考慮離婚的事情,我認為,結婚的意義就在於不離不棄,若終究要分開那為什麼要結婚?”

“可是為什麼要結婚呢?因為愛,還是因為責任,還是義務?”

李楠師兄拍拍我的頭:“等你結婚了就知道,為什麼會願意進入那個圍城。”

那時候我想,婚姻其實就是,一個人在這個世界上太寂寞,秉著“掉河裏也要拉一個人下水”的心理,用幸福甜蜜做掩飾,過著柴木油鹽的普通生活。

我是真的不明白,才會想不明白那對貌合神離的新人怎麼能如此尷尬地站在眾人的麵前微笑,若我身在其一,一定落荒而逃。

水晶吊燈把光都打散了,金粉似的灑下來,大廳的暖氣十足,隨處可見嬌俏的女孩子穿著露肩吊帶的小禮服,每個人臉上都洋溢著真誠或是虛假的客套。我拉拉江風的衣袖:“太沒意思了,看了一堆人假笑。”

他撇撇嘴,非常不屑地說:“都送錢了總不能不來吧,你沒必要跟錢過不去吧。”

我抬頭把目光長久地放在那對新人的身上,曾經我那麼熟悉的麵孔,如果拋去我的主觀感受和偏見,那個總是有淡然的表情,淺淺的笑意,然而那雙眸子始終清醒地狡猾,似晃動的深不可測的湖水的趙景銘,真的讓我很動心。

可是如今他手裏挽著另一個女孩子,眼睛裏那團陰霾我看在眼裏,他的目光有意無意地掃向我這裏,我迎向他的目光,然後看見薛小姐,嗬,應該是趙太太,一臉警惕地看著我,我亦笑笑。江風湊過來問我:“看到癡心對你好幾年的男人娶了別人,心裏是什麼感受?小妹你老實說,不許用套話搪塞我。”

我仔細想了一會兒:“不舒服,特別別扭,我巴不得送口棺材把他埋下去算了。”

江風一臉驚詫地看著我:“小妹,我早知道你的思維異於常人,人家招你惹你了?不就‘今天愛我的人結婚了,新娘不是我’,但是也不至於那麼有毀滅性吧?”

“原因,女人總是有那麼一點兒虛榮心,即使我承認我不喜歡他,可是眼睜睜地看他娶了別人,我能好受麼?更不用說是趙景銘這樣的人。將來我出了什麼事不能指望他還會陪在我身邊,我也不能利用他對我的喜歡去為所欲為了,損失太多了。把他埋下去正合我的意,我可以永遠看不見他對別的女人獻殷勤,可以讓他對我的愛一直到永恒,多完美。”

我兀自在那裏笑得邪惡,江風眨眨眼,麵無表情地向前挪了幾步,邊位移邊嘀咕:“我要離你遠一點兒,女人是可怕的,尤其是表麵看上去跟白兔一樣的女人,其實是一大尾巴狼。”

正說著話,趙景銘和薛亞楠端著酒杯走了過來,江風很識趣地並肩和我站在一起,微微笑地遞給我一個酒杯。上好的法國葡萄酒,倒入水晶杯八成滿,看著那絳紅色的液體映襯著燈光在杯中流離輾轉,散發著無比動人的醇香和光芒,薛亞楠穿著傳統的大紅色旗袍,耳邊的鑽石耳釘喜氣十足,可是她的眼神冷冷的,緋紅的色彩落在她眼睛裏燃不起一絲喜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