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說之前,烏梅姑娘可否告訴我……你究竟是如何做到……”
原來是好奇這件事。
烏梅倚著牆抱著肩,月光再度照上了她的臉。
好像方才那麼長時間的黑暗,隻是月亮被烏雲遮住了而已。
“世上有種超越術法,叫做‘無’的,你聽過麼?”
超越術法。誰能想到情報女王不僅收集信息無人能及,竟也會一般修真者都無法企及的超越術法。
無。
化有為無,也就是可以在沒有任何光線的空間內,將一個人的靈力化為虛無。
強大的法術。如黑夜降臨般悄悄奪取修真者視為生命的靈力,讓人防不勝防;
又是脆弱的法術。若是封閉空間內有哪怕一絲的光線,術法就無法徹底,甚至是無法完成。
但是烏梅已經做到了。沒有月光。時間,把握得剛剛好。
“原來如此。鞮紅公子,竟有你這等出色的手下,嗬嗬……那我就告訴你吧,青玉案卻是半妖之身,是罕見的玉兔族與人類結合的後代。”
烏梅沉默。
現在……所有的線索都合拍了。踏青遙的“青”,果真就是青玉案麼。
芳華絕代,巧思玲瓏的女子。
她不僅僅是夏孤臨所愛的人,更是他們所有人的一份子。
為什麼……
烏梅決定先不想這些,在所有的疑問都解決之前,她還抱有一絲希望。
“你撒謊。”烏梅沉聲道,“你也察覺不到青玉案身上有任何的妖氣,不是麼?”
“嗬嗬。如果我說,青玉案的妖根是被縫合起來的,你會相信麼?”
“什麼意思……”
“青玉案的縫合能力,是遺傳自她的父親……所以,極有可能是他父親為她在人間的生存考慮,把她的妖根縫死了。”
怪不得沒有妖氣。縫合能力……果真駭人。
烏梅知道現在的玉微不可能說謊。罷了,拷問就到此為止。她鬆手,將丹藥放在桌上。
“請你拿走。本座不需要六公子的施舍。”
烏梅的腳步停在門邊。怎麼,這個時候,反而開始逞強,裝作有骨氣了?
無所謂。留下丹藥是之前定下的協議,論理烏梅怎麼也該留下,服不服下去,就隨他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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遙靈不厭其煩得敲著青玉案的房門。她敲得越來越急,越來越響,這午後悶熱的空氣也讓她越來越煩躁。
青玉案明明沒有歇晌的習慣。以往這個時候,她應該都是在喝茶看書。難道現在……她不在屋裏?
遙靈本也不想在這個時候打擾青玉案。隻是蕭鳳川走後,遙靈便一直百無聊賴心煩意亂,今天中午更是連最喜歡的午覺都睡不著。她於是想道,幹脆來找青玉案聊聊天,順便問問她,那天送的那盒胭脂好不好用。
……既然沒有回音,進去看看吧。
遙靈小心翼翼將房門推開一道縫。屏住呼吸看去,床帳子果然是拉開的,遙靈舒了口氣;再看書案上,那攤開著的似乎是青玉案最近愛看的《漢書》——慢著,就是這兒,怎麼感覺少了什麼東西……
遙靈推門進去。走近書案。書的旁邊沒有青玉案常用的那隻蝴蝶花草杯,倒有兩滴似乎是不小心潑濺出來的茶水。
這個樣子……不能讓人不疑心。青玉案一向喜好潔淨,無論有再著急的事,她也絕對不會丟著淩亂的床鋪或者濺了茶水的書案急匆匆出門的。
遙靈有種不祥的預感。說不清的恐懼在她心中回響著,如同夏日刺耳的蟬鳴……
“春哥,青玉姐姐不見了!”
她急急忙忙推開了武陵春的房門,一隻腳剛剛跨過門檻,另一隻腳卻怎麼都邁不過去了。
這個房間的氣氛也有些不對。遙靈僵在那裏,進也不是,退也不是。
房間裏擺著的夾纈絹屏風被什麼鋒利之物撕為兩半。透過那條氣急敗壞怒火攻心似的裂縫,遙靈看到武陵春正在對她微笑。
他的脖子上架著一根極細的冰刺。寒氣不重,但是絕對鋒銳。好在——隻有殺氣,沒有殺意。
“春哥!”
遙靈失聲喊出來。她另一隻腳跨過門檻的同時,破敗不堪的屏風終於支撐不住,向著遙靈的房間轟然倒了下來。
“走路像個男孩子,進別人房間從不敲門。”武陵春無奈得笑笑,“遙靈,這個毛病你到底何時才能改掉?”
他倒是有心思擔心別人。
遙靈愣住。她望著那根寒意森然的冰刺不知道該做什麼。若是別人,她一定不管三七二十一握著雙劍劈裏啪啦打上去了。
可是——為什麼用冰刺指著武陵春的人是夏孤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