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珪走後,皇帝猛地一拍桌案,大聲道:“來人!”
內監王繼恩應聲前來,躬身道:“皇上有何吩咐?”
“去將韓妃傳來,把太後也請來。”
“是!”王繼恩應聲出去。
不一會兒,大腹便便的韓妃由小宮女攙扶著到了,太後也由侍女們扶著來到堂前。
韓妃一見太後,便愁眉苦臉帶著哭腔道:“太後,昨夜本來好好的,不知怎的我宮裏的奴才王棟和仲珠就被禁軍抓走了,害得本宮身邊沒了人侍候,這會子肚子又開始疼了。”
太後驚道:“什麼?你的奴才被禁軍抓走了?是誰幹的?”
“是朕幹的!”不待韓妃說什麼,坐在堂前的皇帝聲音洪亮道。
太後變了臉色,道:“皇兒,你這是為何?哀家不是說過嗎,任何人都不要去驚擾韓妃,小皇子比一切都重要,怎麼你連為娘的話也不聽了嗎?”
“母後,非是兒子有意忤逆母後,隻是兒子覺得小皇子的安全固然重要,可是別人的命同樣重要,難道心兒的命就不是命了嗎?”
“這……皇兒你什麼意思?”
“母後,您少安毋躁,等一下您就明白了。”
皇帝請太後坐在一旁的軟椅上,自己端坐在堂前,麵色沉下,瞪著韓妃看了一陣子,把韓妃看得心裏直發虛,隻好跪在地上,深深低著頭。
皇帝猛地一拍桌案:“韓芝芬,朕再問你一次,心兒的失蹤和你有無幹係!若是講實話,朕還可以原諒你,若是仍舊說謊,朕絕不饒你!”
韓妃雖然嚇得心裏直哆嗦,但她咬緊牙關,強硬道:“臣妾……臣妾沒有撒謊,心兒的失蹤同臣妾沒有關係。”
“好。”皇帝道,“我看你是不見棺材不落淚,朕便成全你。來人,把那兩個狗奴才帶上來。”
須臾,王棟和仲珠被侍衛押上堂來。王棟跪在地上,戰戰兢兢看一眼韓妃,埋下頭去。仲珠頭發散亂地低著頭。
皇帝沉聲道:“王棟、仲珠,當著大家的麵,把你們幹的好事再仔細交代一遍吧!”
王棟戰戰兢兢道:“是,陛下。那……那天,心兒姑娘被叫到坤寧宮後,韓妃娘娘故意將心兒姑娘折騰了一番,先是讓她按摩,後又讓她彈唱,到了傍晚時分,娘娘令心兒姑娘喝茶,心兒不肯喝,娘娘就命奴才控製住心兒姑娘,硬把茶灌了下去。那茶裏放了迷藥,不久,心兒姑娘就昏迷了。娘娘就對奴才說要奴才天黑之後,把她扔到禦園池裏去,要裝進麻袋,再放進幾塊石頭,沉到水底去。奴才正要動手,這時仲珠跑進來說露兒向這邊走過來了,怕是來尋心兒的。韓娘娘就命我和仲珠把心兒拖到內室床下去,然後娘娘就支走了露兒。等到天黑透了,奴才便扛著裝有心兒姑娘和石頭的麻袋來到禦園池邊,把麻袋投進池子裏去了……皇上,這些都是韓妃娘娘逼著奴才幹的呀!皇上,饒命呀!”
一旁的仲珠也叫道:“是啊,皇上,這些的確是韓妃娘娘逼著奴婢幹的,奴婢是無辜的!皇上饒了奴婢吧!”
韓妃聽得心驚膽戰,幾乎癱倒地上。太後也臉色大變,震驚至極。
皇帝狠狠盯著韓妃,怒道:“韓芝芬,事到如今你還不肯承認嗎?”
韓妃捂著肚子,死命抵賴道:“皇上,分明是那兩個狗奴才在誣陷臣妾,可能是因為臣妾平日裏對他們太過嚴厲,他們就記恨臣妾,私下裏串通一氣編出些事端來坑害臣妾!皇上,您可不能聽這兩個奴才的一麵之詞就給臣妾定罪呀!太後、太後,救救芝芬吧,芝芬是冤枉的!”邊說邊對著太後以首叩地,一邊捂著肚子,故技重演,“啊,臣妾的肚子……好痛,好痛……”
太後擔心小皇子,忙道:“是啊,皇上,怎麼能隻憑兩個奴才的一麵之詞就給韓妃定罪呢!說不定真是兩個奴才要陷害主子呢!我看今日還是算了吧,先把韓妃扶回去醫治,可別驚著我那小皇孫啊!”
皇帝厲色道:“韓芝芬,別再演了,你那肚子怎麼疼得總是那麼是時候,再忍一忍吧,你還不肯承認是嗎?朕便讓你見一個人,你看那是誰?”說罷,皇帝抬手指向殿門口。
韓妃同眾人皆向門口望去。
須臾,隻見一位身著水紅色素羅衣裙的女子從殿堂門口盈盈而入,此女不是別人,正是心兒!
韓妃登時目瞪口呆,眾人也都愕然怔住。
韓妃本以為那心兒被沉入池中必死無疑,沒想到她竟盈盈笑著向自己走來。天哪,這是見鬼了嗎?她駭得險些背過氣去,一頭冷汗涔涔冒出,渾身哆嗦著道:“怎麼你……你……你是人還是鬼?”
心兒衝她甜甜一笑,開口道:“心兒是個大活人啊!怎麼,韓妃娘娘以為心兒已被你害死了嗎?”
韓妃周身筋骨如同被抽走一般癱在地上,膽戰心驚道:“不,你不是本宮害死的,我沒有害你,我沒有,沒有!”
心兒冷冷一笑,逼視著韓妃道:“韓娘娘,你記性真不好,那天不是你將心兒叫到你宮中去的嗎?你讓心兒給你按摩,又讓心兒給你不停地彈琴唱歌,將我百般折磨,然後又強迫我喝下毒茶,令你的內監王棟將我裝入麻袋裏,沉入禦園池中……”
韓妃簡直快要嚇死了,哆嗦成一團,仍在拚命抵賴:“你……你……你分明是在誣陷本宮,你既喝下毒茶,怎麼未死,怎麼知道之後的事?”
心兒又一笑,道:“是有一位好心人救了心兒,將心兒從水中撈出。說起來心兒也算因禍得福,嗆了好多水,竟帶著那毒茶一起吐了出來,這才撿回一條命!那好心人就是韓珪,是他親眼看到王棟將一個大麻袋擲入了禦園池中!”
此時,韓珪也進來了,衝眾人點點頭,懇切說道:“的確如此,當時我正在禦花園中獨自練劍,聽到動靜,便躲到假山後觀看,親眼見到王棟將一個麻袋擲入池水之中,我便跳入水中,將麻袋撈起,打開一看,竟是心兒姑娘。當時心兒昏迷不醒,是我及時施了急救,她才蘇醒過來。心兒姑娘說是有人謀害她,我怕心兒姑娘再度被害,便征得皇後同意,將心兒藏到福寧宮的一間密室之中,待到皇上回宮,我本想即刻放她出來,但心兒姑娘不同意,她是對這皇宮寒了心,想借此機會幹脆離了宮,從此消失,是皇後和我苦苦勸說,又見皇帝放下顧慮真心真意尋她,她才答應留下來不走的。今日我審問王棟和仲珠時,二人先是百般抵賴,後來是我告知他心兒並沒有死,又將自己所見敘述一番,他見證據確鑿無從抵賴,才不得不承認了。這一切全部是韓妃娘娘指使的,是她對心兒嫉恨在心,怕心兒日後得皇帝寵而令自己失寵,才下狠手要除掉心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