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陣狂風暴雨般的親昵恩愛過後,心兒小貓一般溫順地偎在他的肩頭,婉聲道:“我答應你,以後在想念我實在難耐的時候,可以偷偷來此一次,隻是注意不要讓旁人知道,連王繼恩也不要告訴,最好在晚間著便裝悄悄過來,而且最多在這裏待兩個時辰便要走。”
“好,朕聽你的,都聽你的。為了你的安全,朕會極力忍耐的。”趙匡胤溫和笑望著她。
心兒笑道:“朝堂上的事情處理得怎麼樣了?那趙光義又鬧騰了沒有?”
趙匡胤將衣服穿戴齊整,歪到她身側,輕輕抱住她道:“還好,一切還算正常,不過,光義又有了新行動,他在聯絡諸位大臣整治趙普。”
“整治趙普?”心兒一怔。
“是,趙普也是個不爭氣的,恐怕這次朕也保不住他的宰相之位了。”趙匡胤輕蹙眉頭道。
“有這麼嚴重嗎?”心兒覺得有些難以置信,在她的印象中,趙普一直是位老黃牛式的勤勉忠誠的老臣。
“唉,人性是複雜的,權力是會腐蝕人的。也怪朕對趙普過於信任,給他的權力太大了。”皇帝幽幽歎口氣道,他輕輕握住心兒的手,將有關趙普的事情向她娓娓道來。
不久前,大臣盧多遜上奏折給皇帝參趙普獨斷專行,權傾朝野,令百官側目。稱其官署政事堂案旁置有一陶缸,凡看一眼感覺不如意的奏折一律擲於其中,等陶缸裝滿了便將奏折統統燒毀。皇帝一開始還不相信,特意找了個辦公時間到政事堂悄悄察看,果然見到趙普將很多奏折撕毀投入身邊的陶缸之中。皇帝當場斥責了趙普,命人將缸中的奏折全部帶回勤政殿親自批閱。皇帝正為趙普擅自毀奏折之事惱怒不已,趙光義又向他奏報趙普及其門人貪贓枉法,並且人證、物證俱在。又有大臣雷有鄰到禦史台擊鼓告狀,狀告趙普在洛陽建豪華官邸、與地方官員貪汙朝廷糧食錢財、收受官員賄賂、借兒子婚事斂財結黨等十餘條罪狀。皇帝心中明白這一切都是趙光義聯合大臣在整治趙普,本想袒護於他,可是經查證那些不法之事竟確實是趙普做的,趙普的確已經貪欲橫生,腐敗透頂,無法再重用,必須將其繩之以法。
這情況令心兒也大吃一驚,真是沒想到趙普會變成這個樣子。一時間她也不知道該如何來評判這些事。隻聽皇帝沉聲說道:“光義和趙普二人為大宋的建立和昌盛立下了汗馬功勞,多年來朕將二人視為我的左膀右臂,可是沒想到,這兩個人統統墮落腐化到幾乎無法救藥的地步,朕真是痛心至極!心兒,你說朕該怎麼辦?拿這趙普怎麼辦?”
心兒思忖片刻,將他的手緊緊一握,柔聲說道:“既然他貪贓枉法的行為已經查實,皇上便秉公處理吧,若是饒過了他,文武百官隻會不服,再跟著紛紛效仿,大宋可就完了!”
“說得是,朕亦是如此想的。”皇帝神色沉痛,看了看心兒,緩和了臉色,又道,“算了,不說這些煩心事了,好容易見你一麵,應該對你說些開心輕鬆的話才對。”
心兒微笑撫慰他道:“是啊,皇上莫發愁了,曆代朝廷爭鬥,臣子腐化都是在所難免的,善者有善報,惡者食惡果,上天自會發落他們的,皇上隻管遵循天道、以法行事便可。”
“說得對,我的好心兒,朕一見到你什麼煩心事都沒了,一想到還有你這麼一位冰雪聰明的女神仙在護佑襄助著朕,朕便什麼也不怕了!”皇帝再次緊緊擁抱住她,對著她敷了月光的麵頰柔情蜜意地親吻起來……
半個月後的一個午後,心兒正在院中搖著一柄白羽團扇納涼,若雲款款走過來對她道:“心兒姐姐,門口有位婦人說是前來拜見您。”
“婦人,是誰?可問過她的名字?”心兒問道,心想莫不是那符蓉又來找碴兒了吧?
“問過了,她說她姓和,是趙普的夫人。”若雲道。
“原來是她。”心兒明白了,和氏定是來求她為趙普說情的,便微微一笑,對若雲道,“請她進來吧!”
須臾,身著一襲湖藍色廣袖寬身輕羅長衣的和氏徐徐走進觀中,見了心兒緊走幾步,上前二話不說,“撲通”一聲跪倒在心兒麵前,一臉的焦慮憔悴,滿眼盡是哀傷懇切:“心兒妹妹,姐姐來求你來了!”
“姐姐,您這是怎麼了?快快起來說話吧!”心兒急忙將和氏拉起,請她在一旁的竹椅上落座。
若雲奉上茶來,心兒對和氏道:“姐姐莫急,先喝口茶吧!有什麼話慢慢說。”
心兒與和氏已多年未見,上次相見還是在十多年前的雪夜,皇帝帶著心兒去趙普家吃羊肉宴那回,此後,二人就再沒見過。在心兒的印象中,和氏一直是位慈眉善目麵貌姣好的女子,今日卻見她比以前蒼老了許多,兩隻黯然無神的眼睛周圍全是細密的皺紋,幹澀開裂的嘴唇上布滿水皰,許是這些天因為趙普的事情著急上火所致吧!
心兒見和氏眼中含著淚水,滿心愁苦又不知從何說起的樣子,便緩緩說道:“姐姐,您是因為趙普大人的事情來求我向皇帝說情的吧?”
和氏抬眸,眼淚嘩地流出,急急說道:“正是正是,妹妹,此事我想來想去也隻能來求妹妹你了。夫君他本是個好人,多年來兢兢業業、勤勉廉潔,為大宋立下了汗馬功勞,可是這幾年卻不知為何中了邪一般做下了幾樁齷齪事,被他的政敵告發了,皇上一氣之下要嚴懲於他,趙光義大人力諫皇上將他處死。現在皇上還在猶豫之中,我這做妻子的擔心得日夜寢食難安,都快撐不住了,若是真處死了夫君,我這一家老小可如何活命啊!姐姐知道心兒妹妹心善,在皇上麵前也說得上話,懇請妹妹就為夫君求個人情吧!隻要夫君能逃得過死罪,我便對妹妹感激涕零了!”
心兒歎了口氣道:“非是妹妹不肯幫姐姐說話,隻是自作孽不可活,趙普大人這幾年專斷自裁,收受賄賂,證據確鑿,罪名已坐實,恐怕任何人說情都是沒有用的。我隻能給姐姐指條明路。”心兒頓了頓,繼續說道,“望姐姐回家後能力勸趙普變賣家產,補償貪占的錢款,並寫一封書信給皇帝,向皇帝誠心認罪,苦求皇帝開恩,如此,或許可以保住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