桐一月依舊還是沒醒來,每天就這樣處於昏睡中,這或許對她來說也是一種暫時的逃避,總比清醒著好。
但清醒著的人卻在盼她醒來,比如乾昊,比如陶貝羽,比如她的父親。
翁老爺子和翁析勻的外公外婆都隻是來這裏看看就離開,要麼就是要去養病,要麼就是要忙著尋找翁析勻。
隻要是死不見屍,他們就不會相信他死了,每天都那麼尋找下去,找不到屍體,其實也算是一件好事,起碼還能保持幻想。
但是這樣的精神折磨是煎熬的,翁析勻的外公外婆畢竟年紀大了,熬不住,受不了打擊,沒幾天就撐不下去了雙雙住進醫院,到是跟翁老爺子成了病友,隻不過相處得並不友好。
時不時這三個老人還會鑽到一起吵架,每次都要醫生來勸開……都是爆脾氣,誰也不讓誰,加上以前就積怨很深,因為唐瑞蓮的事,翁家是一直不待見這個媳婦的。
這麼吵吵也不是辦法,後來隻能翁老爺子先出院回家去,才結束了這揪心的爭吵。
倪霄時常來病房探望兩老,但每次都是懷著鬱悶的心情而去,因為談話的話題總是離不開翁析勻這三個字,可這個人如今生死未卜,活著的人在苦苦掛念他,每每提起都是一種刻骨的傷痛。
倪霄雖然偶爾也去看看桐一月,但他心裏是無法放下芥蒂的,始終覺得翁析勻出事,桐一月有著不可推卸的責任。盡管她是為救父親情有可原,但從人情上講,倪霄不能原諒她。
倪霄穿白大褂的樣子跟平時那花花公子的氣質是不同的,顯得很成熟穩重幹淨,他出現在病房時,正好陶貝羽也來看桐一月,兩人又碰上了。
倪霄冷冷地瞥了一眼陶貝羽,一言不發地進去。
乾昊在椅子上閉目養神,見陶貝羽來了,他睜開眼,看得出來眼裏還有一些血絲,又是昨晚沒休息好。
陶貝羽隻在這醫院見過乾昊一次,可她卻知道這個男人是桐一月的好朋友,是寶寶的幹爹。
都是桐一月的朋友,都在關心她,那麼自然陶貝羽和乾昊也成了朋友。
“你昨晚上又在這裏守夜?”
乾昊微微搖頭:“沒有,是桐伯父在這裏守的,剛才他回去了。”
陶貝羽每次來最關心的事,除了桐一月是否醒來,當然就是翁析勻的下落了,可每次都是令人失望的答案。
“找到那個主使的人了嗎?翁家和唐家的天價懸賞之下,沒理由還沒動靜啊?”陶貝羽眉頭緊鎖,眼裏盡是擔憂。
乾昊也有些不解,聞言越發表情沉重,旁邊一直沒說話的倪霄,這時卻冷不丁插了一句:“當年唐伯母遇害,唐家出的懸賞五億,結果仍是石沉大海,沒有人出來舉報真正的幕後黑手。這次雖然是十億,但誰也無法預料能不能收到效果。可笑的是桐民翰,連一點有用的線索都無法提供,真不知他是不是故意的……”
這番話,說得有幾分道理,隻是,身為桐一月的好姐妹,陶貝羽聽倪霄這麼說,難免有點窩火。
“喂,你說話怎麼這麼難聽呢,桐伯父如果知道什麼有用的線索,他怎麼會隱瞞?翁析勻可是他的女婿,他是月月的父親,他也一定想找到幕後的人,他也不想女兒今後都生活在痛苦中。”
倪霄一聽這話,越發的激憤:“你把他說得那麼好,那他當時怎麼不把裝有炸彈的盒子自己拿著?他怕死,他就看著自己的女兒拿著炸彈,直到翁析勻來了,桐一月才脫險,可翁析勻卻犧牲……像桐民翰這種人,我懷疑他隱瞞線索,那又怎麼了?他值得誰相信嗎?除了桐一月會因為他是父親而信他,他自身有什麼資格取得別人的信任?”
“你……”陶貝羽一時語塞,想發火,可似乎倪霄所說的也並非不對,她竟無言反駁。
“行了,別吵了,倪霄你每次來都會發火,因為你的好兄弟出事了,你一見到桐一月,你就會忍不住想來氣,可這樣有用嗎?她又聽不到,就算聽到了,翁析勻也還是下落不明,我們就不能消停點嗎,我們……”
乾昊的聲音猛地戛然而止,兩隻眼睛死死盯著病床,手卻一把拽住了倪霄:“你看見沒有?剛才她的手好像動了一下?”
倪霄直接回應他一個大白眼:“沒看到,是你幻覺了吧。”
“我……我好像真的看見了。”
“是好像還是真的?你能確定嗎?”
“……”乾昊無語,他真不能確定。
陶貝羽也覺得可能是乾昊太緊張了,才會導致看錯,因為現在桐一月還是雙眼緊閉,像睡著一樣,沒有其他異狀。
陶貝羽隻能在心裏暗暗歎息,同時也祈禱桐一月早點醒來。雖然醒來要麵對的現實是殘酷的,但也不能這樣如活死人一般地懲罰自己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