桐一月的手背上突然多出一滴透明的液體,然後緊接著又是一滴、兩滴……浸透入她的肌膚,如灼傷般焚燒著她的心。
那是翁析勻的眼淚,他有多麼害怕自己這一睡就醒不來了,他害怕再也見不到老婆孩子,他害怕這一眼就成永別。
但即使害怕也不能阻止黑暗的到來,他還是閉上了眼睛,陷入昏睡。
桐一月就這麼眼睜睜看著他閉上眼皮,瞬間,仿佛整個世界都塌下來了。
她嚎啕大哭,從歇斯底裏哭到喉嚨嘶啞,可是悲傷那麼濃,她就算是哭暈過去也於事無補。
桐一月真的暈過去了,因為太悲痛,心理承受也到了極限,加上還懷著孕……
沒人願意進醫院,可桐一月又進去了。醒來的時候,躺在病房裏,一睜眼就看到白色的天花板,那一刻,她恍惚間產生一種幻覺,好像魂遊體外似的。
有人在耳邊呼喚她的名字,很溫柔,很溫暖……
“月月……月月……你感覺怎麼樣了?喝水嗎?餓不餓?”
“月月,你別嚇我啊,好歹給點反應好不好?我都快成雕塑了。”
這聲音如此窩心,這麼有耐性,當然是乾昊了。
桐一月好不容易回神了,還愣愣地看著乾昊,可是卻沒有說話。
乾昊已經知道了一切,包括桐一月懷孕的事。
他不是想趁虛而入,但是身為桐一月的朋友,他做不到不聞不問,所以他來了。
乾昊這家夥,除了擁有一張妖孽的臉,還有逗趣的精神,就是現在也不忘要哄桐一月笑笑。
“月月啊,我夜觀天象,掐指一算,你現在是不適合懷孕的,流年不利嘛,所以下個月做引產,那是好事啊,讓這孩子早早地去天堂享福,你也恢複健康的身體,到時候又能活蹦亂跳了。”
乾昊這是在安慰人,什麼夜觀天象都是扯淡的,但是看得出來他對桐一月的心思是真誠的,見不得她痛苦。他更不敢提翁析勻的事,隻是單純地說她懷孕這事。
桐一月呆滯的目光有了動靜,眨了眨眼睛,喃喃地說:“是啊,這孩子去天堂,比在我肚子裏更好吧,至少他不會受罪了……”
“你能這麼想就最好啦,來來來,喝點水。”乾昊嘻嘻笑著,將桐一月扶起來。
這一幕,看在不明真相的人眼裏,是會誤解兩人的關係的,比如靳楠。
靳楠站在門口,驚詫地看著桐一月被乾昊半摟著,喂她喝水,靳楠心底的震撼可想而知,瞬間就怒了。
“桐一月!”靳楠氣衝衝地走過去,那臉色竟是異常冷峻:“翁析勻現在還躺著呢,你竟然就這麼迫不及待地跟男人親熱!”
桐一月被靳楠的出現驚到,聽到她說的話,更是胸口一緊,差點嗆到。
“咳咳……咳咳……”桐一月在咳嗽,乾昊輕輕為她捶背,但是卻很不客氣地對靳楠說:“你憑什麼指責月月?她現在需要人照顧,你是來撒氣的那就滾吧!”
乾昊向來天不怕地不怕,雖然知道靳楠這個女人的身份不簡單,可他又有何懼。
靳楠被乾昊一頓搶白,心裏那個窩火啊,一個眼刀甩過去:“你又憑什麼叫我滾?你什麼身份?”
這火藥味好濃!桐一月隻好打起精神,衝著乾昊搖搖頭,示意他先別動怒,因為她有感覺,靳楠不會無緣無故來的。
“靳楠,你不是專程來看我的吧?”
靳楠一怔,隨即幹脆地點頭:“我有事跟你說。”
桐一月聞言,看向乾昊:“給我買點吃的吧,我餓了。”
餓是真的,但想單獨跟靳楠談話,也是真的。桐一月知道,如果乾昊在,靳楠是不會開口的。
乾昊扁扁嘴,不放心地說:“這女人不會對你怎麼樣吧?就你倆在這?”
“沒事,她不會害我的。”
既然桐一月都這麼說了,乾昊也不再廢話,隻是在經過靳楠的身邊時,斜睨著她,冷冷地說:“警告你,要是敢惹月月生氣,我不介意把你家那診所給端了!”
靳楠真想一拳頭打過去,可乾昊那閃電似的身影已經走出了病房。好吧,這真是個硬氣的主兒。
靳楠找上桐一月,兩人究竟談了什麼,沒有其他人知道。在乾昊回來時,靳楠早已經離開了病房,而桐一月也看不出有什麼異狀。
桐一月急著出院,乾昊也攔不住,隻能任由她了,知道她是擔心家裏的男人。
桐一月回到家,直奔臥室,看見翁析勻躺在床上,薛龍正在為他紮針……要輸營養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