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扁桃體還在發炎呢,不能喝,”
“就一口,一口,我嘴裏沒味,小籠包都吃不香,”
她打小就是別人碗裏的比較香的那種孩子,哪怕吃一樣的飯菜,她也能吃著吃著就把筷子伸你碗裏來夾菜,長大了倒是不會這麼幹了,但是她要想吃什麼,你要是不給她吃,那一頓飯她都吃不香,能惦記一天,就像現在,他和夏時兩屜小籠包都吃完了,她小籠包才吃三個,吃一口就往你碗裏看一眼,跟能下飯似的,這速度包子涼了都吃不完,李垚權衡一下實在拗不過她,就舀了一勺喂她嘴裏,夏涼砸吧嘴,眉眼都帶笑地說,“真好喝,果然還是老張頭家的胡辣湯最香濃,”
跟喝什麼山珍海味似的,李垚眼睛閃了閃,低頭舀湯喝,是挺好喝的!
就著這口胡辣湯夏涼吃了一個小籠包,然後又眼巴巴地看過來,李垚沒法,“你再吃兩個,我再喂你一口,”
夏涼得了承諾,兩口一個幹掉兩個小籠包,然後張嘴等李垚喂,“啊…”
這模式仿佛回到了小時候哄她吃蛋羹,李垚一時有些愣怔,夏涼張嘴等了會還沒喂她嘴裏,眼裏就帶了控訴,李垚急忙喂了她一口。
“我再吃兩個,你再喂我一口,”夏涼巴巴嘴道。
李垚的回答是三兩將碗裏的胡辣湯喝完,然後點點她麵前的粥,“趕緊吃,吃完有事跟你說,”
夏涼就在沒喝到湯湯不開森的低氣壓中吃完了白粥和剩下的三個小籠包。
李垚將桌子收拾了一下,從畫具包裏掏出幾個筆記本遞給她,“我昨天回去給你找到了初一初二的課堂筆記,你搭著課本一起看,理解起來會更容易些,”
“你的課堂筆記?能看嗎?”人都說從一個人的字上就能觀其人品,這話顯然不適合放在李垚身上,李垚那筆字沒比狗爬好多少,小學的時候都是要扣卷麵分的,初中後被語文老師勒令練字,這才稍微好點,但也隻是好點,“你這字以後報考醫學院都不用特意去學處方體,”
“不看就算,”
夏涼從他的眼裏竟然看出了一種名為生氣的情緒,還挺納悶,要說她也不是第一次吐糟他的狗爬字體了,以前也沒見他怎麼著,怎麼這次就生氣了呢?不過人家給自己補了一晚上的課,還惦記著回去給自己翻找課堂筆記,這份情得領啊!
“看看看,誰說不看了,咱兩打小一塊長大,不認識誰的字,也不能不認識你的字啊,”忙將筆記本往被窩裏一塞,臉上帶著幾分討好的笑意。
李垚臉這才好看一些,“垚垚來了,”是大姑回來了。
“姑,你回來了,那我去上課了,”
“去吧,別耽誤了你上課,對了,垚垚,你建國叔跟他朋友那拿了些海鮮過來,你中午要是有時間就過來吃飯,”
“好,姑,那我走了,秦止,要一起走嗎?”李垚走到門口跟秦止說了進病房以來的第一句話。
秦止愣愣,搖搖頭,“不用了,我這兩天都不去學校,”
李垚聽後,眼睛瞬間眯瞪起來,夏涼好奇地問,“你不去補課?你們班主任同意了?”像這種尖子生,都是老師們重點培養的對象,尤其是這種關鍵時刻,恨不能一天二十四小時地給他們開小灶,兩天不去上課,得少學多少知識。
“我奶年齡大了,這兩天在醫院呆著有點吃不消,張姨要照顧我奶又要照顧我姐,有點忙不過來,反正在學校也是複習,在哪複習都一樣,我跟老師說了,這兩天我先在醫院頂著,等新的護工到了再回去上課,”
夏涼心說,瞧人家多有禮貌,多會聊天,這要是李垚,就三個字:嗯,同意!
這是聊天?這是領導批語!
再看領導批語式的李垚童鞋,還跟門口站著呢,遂好心提醒道,“李垚,還有三十分鍾就上課了,再不走就遲到了,”
“哦,”李垚轉過頭,深深地看了她一眼,然後扭頭走人。
病房的隔音真心不好,他都準備下樓了,還能聽見裏麵的人說話的聲音,“你和李垚關係挺好啊,”
“那是,我們是青梅竹馬嘛!”
李垚嘴角不自覺地就勾了起來,腦子裏不由地就蕩起夏涼在樹下背誦《長千行》時的情景:郎騎竹馬來,繞床弄青梅。
同居長幹裏,兩小無嫌猜……
夏涼一覺睡到天亮,晚飯也沒起來吃,早上是被她姑做的蒸餃給香醒的,遊魂似的從屋裏出來,走到餐桌前就要拿東西吃,被李旦看到後一把給攔了下來,“蛋蛋啊,”夏涼夢遊似的叫了聲。
李旦一臉無奈,高三了還被小三歲的姑姑叫‘蛋蛋’這個乳名,讓他有種蛋疼的憂傷,她姑自己不樂意別人叫她小名,她卻喜歡給小輩們都起個小名,甭管你之前有沒有小名,她隻叫她給起的小名,你要是抗議,她就說,你看你們比我大,我要是不叫你們小名,誰知道我輩分大,是你們姑姑啊。
反正她叫她的,你要是不答應,不理睬,她就會蹬蹬地跑到他爹那去問:大表哥,大侄子不理我,他是不是不喜歡我啊!
然後他爹就衝他吼道:李旦,你竟然敢不理你小姑,膽肥了。
口頭勒令不聽後,就要上竹板炒肉絲接受再教育了,跟母性長輩控訴,她們隻會說:你姑小,你們讓著她點嗎?你姑小,你們就當哄哄她!
到了李丹陸晨等比她小的那,就說:她是你們姑,叫聲小名咋滴。
真沒地說理去了,最後還是他大外爺爺家的大叔叔一語道破真相,誰叫你們沒有一個能壓服你們爹媽,你們爹媽的爹媽的爺爺呢?
太爺爺是舊時大家長做派,作風一向強勢,說什麼就是什麼,別說他爸媽,就是他爸媽的爸媽也隻有聽話的命,打小就把他姑往死裏慣,對他姑就一個原則:我家寶寶說啥就是啥,你們隻管聽著就是哪那麼多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