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手捏著紙的一角,衝著我揚了揚。她牙還沒長齊,聲線也沒發育,“哥哥”叫成了“的的”。
我蹲下身,接過畫看了眼,這畫是蠟筆繪製的,很粗糙。
畫中有一個睡熟的男人在做夢,夢境裏的黑色烏龜手中拿著十根綠色的條形物體。男人的床頭前還有日曆,5.27那天打了個紅圈。
想象力挺豐富嘛,我摸了摸她的小腦袋說:“你叫什麼名字?”
“心晴。”小蘿莉似乎怕我不懂,摸了摸胸口,她嘟著小嘴說:“晴天的晴,嘛嘛說,心中晴朗,哪怕是狂風暴雨,也會晴空萬裏。”
我笑著問:“心晴,那你為什麼和我說話?”
“因為大的的看起來不開心。”心晴張開胳膊,“抱~”
任何男人都無法拒絕一個小女孩的要求。
她撒嬌說:“趕快告訴我畫的漂亮不?”
“真棒。”我讚道,雖然很簡單,但出於一個小女孩之手,難得之處是表達的意思很生動。
這年頭拐賣孩子的挺多,我擔心她走丟,問她家在哪兒。
心晴指著不遠處一家賓館說那就是,我說送她回家。
“那……好吧。”心晴皺起瓊鼻,有點不樂意,“大的的你不開心的時候就來玩,晴晴會哄你開心。”
送走心晴,我發覺被陰霾占據的心境,有了她的攪動,整個人輕快了不少。我打了輛出租車,道完我家的地址,倚在座位上不知不覺的入睡。
猛地一個急刹車,我腦袋慣性的磕到了車門。我揉著痛處忙問出了何事。
“前麵好像死人了,圍觀的人太多把路堵住,恐怕咱們得繞路。”
“不用了,我是警察。”我搖了搖頭,道:“結算下車費吧。”司機沒好意思收錢,我看了下計價器顯示32.6,便塞了五十元下車。
我望向擠得水泄不通的現場,確實如司機所說,好像沒警務人員在場,應該是警局接到報案沒來得及趕到案發地。
我隻是被停職的雛兒交警,但維護治安”的責任,我永遠擺脫不掉。
擠開了人群,眼前的案發現場像噩夢一樣。
濃鬱的血腥味充斥著這片空間。
半掩著車門的本田,死者掛駕駛位,頭顱卻不翼而飛,觀其身材,他是一名男性。血點子濺紅了內飾。作案手段近乎殘暴,在死者的脖子的斷口處,插了一捆碧綠如玉的大蔥!
紅與綠交織的生命禁區,那抹綠意,朝眾人宣示著它的妖異。
約有三十歲的少婦跪倒於車旁,臉色蒼如白紙,她絕望的泣不成聲。疑似家屬的她,眼神渙散,一隻手無力的垂落,任由繈褓中的嬰兒在冰冷的路麵哭啼。
案發現場靜的針落可聞。
我注意到死者的血液,延著大蔥流下,滴答、滴答的落地,微有滲透,血影不斷的擴散。
躲得老遠的市民們不敢靠太近,有的小孩嚇得直哭,有的成年人閉緊雙目不敢直視,更有甚者哇哇直吐。搞不懂這群人的心思,分明想看稀奇卻沒勇氣走太近,就算惡心的反胃了,還不肯走。
我胃部劇烈蠕動,強忍住想吐的念頭,說句實話,我一個警界新雛,今天第一次見到這種場景,有點吃不消。
忽地一口熱流湧向喉嚨躥進嘴裏,我想找點空地吐一把,環視四周的市民,我打消了想法,猶豫了下,把熱流咽了回肚子,這味道真的難以忍受。
我咬著牙走上前,抱起嬰兒並扶起了少婦,試探性的問道:“你好,我是警察,能大概說說什麼情況嗎?”
她已經處於崩潰的邊緣,木訥的沒任何反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