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寵物?給我瞧瞧吧。”
海晴有些不舍,扭捏道:“那……那你可得小心些,莫要傷著我的湯圓。”
說罷,海晴小心翼翼地伸出右手,將一團毛茸茸的東西放在我手中。
我將這毛茸茸捧在手心,順著光朝門口望了半晌,終於從這髒兮兮的一團東西裏瞧出熟悉感來:“喲,阿寶,好久不見呀。”
手裏的毛團抖了抖,許久之後,發出悲痛欲絕的吱吱聲。
02
居然是棄我而去的小耗子阿寶。
海晴見我與她的寵物十分熟悉,便疑惑道:“喬喬姐,不知為何,湯圓總是不喜歡吃我為它準備的東西。”
我撥弄著縮成一團的阿寶道:“你叫它湯圓?這個名字不錯。不過湯圓炸著吃應當不錯,酥酥脆脆的,一口咬開芳香四溢,嘖嘖嘖……”
海晴一把奪過阿寶,揣進懷裏驚恐道:“你不可以吃我的湯圓!”
阿寶十分應景地抬起爪子捂住眼睛,嚶嚶嚶地假哭。
我拍拍手應和道:“成,不吃不吃,那你繼續喂它吃東西吧。你做的那些食物,十分有營養,一定能把它喂得白白胖胖,到時候長得走也走不動,我們就不叫它湯圓了,叫皮球可好?”
海晴的眼睛閃了閃:“真……真的嗎?”
阿寶哀鳴一聲,瑟瑟發抖。
我向海晴問了阿寶的由來。
原來幾天前,阿寶在大牢裏棄我於不義,鑽老鼠洞溜走後遇到了剛剛離家出走的海晴。當時海晴還沒淪落到現在這番田地,滿滿一兜都是金銀珠寶,十分闊綽。於是,阿寶迅速抱上大腿,以可愛的模樣捕獲了海晴的心。
海晴對阿寶十分愛憐。但需知,每個人的愛憐法都是不一樣的。甲之熊掌乙之砒霜。海晴的愛戀便是烹飪。她用昂貴的原材料,再配上匪夷所思的烹飪手法,為阿寶造出一頓頓“砒霜”。不過短短幾日,阿寶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瘦了幾圈,屁股也不似原先那般圓潤了。
如今阿寶見到了我,宛如見到了救命稻草。雖說我待它也不怎麼樣,但比起海晴來說也算是極好了。於是乎,阿寶尖叫著往我這裏跑,寧願被我吃掉也不想在海晴這裏多待一刻。
它剛剛躥起就被海晴一巴掌拍地上了。
海晴拈著阿寶的尾巴憂傷道:“我對湯圓那麼好,它怎麼老想著離開我呢?”
阿寶慘叫一聲,翻了個白眼。
我不忍道:“咳咳,你待它好它也是知道的。俗話說好女不侍二夫,好狗不認二主,想來這耗子也是同樣的。這阿寶,就是你所說的湯圓,實際上是有主的。它不過是走丟了而已,這才幾日就讓它認你做主人,於情於理也說不通呀。”
阿寶讚同地點點頭。
海晴眼圈慢慢紅了:“可……可我一定對湯圓比它原主人好。若是那位主人真的好生待它,又怎麼會把它弄丟了呢?”
我有些不好意思,摸摸鼻子道:“呃,他主子將它托付給我了,我一個不慎將它弄丟的。它原主人也是很疼它的,若是知道它丟了,想必會很傷心。”
海晴望望我,又依依不舍地望了一眼阿寶,最終還是選擇將它放在我的手心:“喬喬姐,湯圓是個通人性的小耗子,你要好生待它。”
我“唔”了一聲,將阿寶放在掌心。
接下來,我又與海晴生活了兩日,才曉得她果真是富家小姐,吃什麼喝什麼都靠東西換。她離家出走時順走了一大筐首飾,珠釵玉鐲琉璃瑪瑙,多不勝數。我親眼見著她掏出拇指大小的夜明珠,同小販換了兩個蛋餅,又拿出透亮的翡翠鐲子換了一個泥人,當寶貝似的揣在懷裏。
就這般交換,她還覺得自己賺了,也自有一番解釋:“那些珍珠首飾就是看著好看而已,但餓了不能解饑,渴了不能解渴,實在是無用。倒不如這圓溜溜的糖葫蘆,既好看,還好吃,比那珍珠不知好了多少倍。”
我感歎道,何不食肉糜,說的就是這樣的人吧。
這樣的天真富裕,想必是哪個達官貴人之女。所以,我旁敲側擊地問她何時回家,說不定我還能搭一波東風。
海晴別過臉咬牙道:“我才不要回家!爹爹既然能為了一個女人訓我,那肯定還能為一個女人打我!哼哼哼……我是他唯一的女兒,現在我沒了,他肯定很著急。我就要急一急他,看他還敢不敢這樣對我。”
這大小姐性子。
我望了一回天,無語道:“你這小孩,果真是天真得很。你想想,你爹大好青年,各項功能齊全。你現在還是你爹唯一的女兒,若是你爹努把力,一不小心讓你那些小娘都懷了孕,那該怎麼辦?到時候給你添了弟弟妹妹了,你還敢如此有恃無恐?”
海晴怔在原地,嘴巴張得老大,半晌後結結巴巴道:“真……真的嗎?”
我憐憫地點了一回頭:“真,比真金還真。尤其是你這種大戶人家,最喜歡的便是妾室靠子嗣上位,欺淩正主。而且你尚且年幼,又沒有母親,最容易被欺負了。”
海晴“哇呀”一聲就號了出來:“不要!”當即手忙腳亂地收拾包裹要回家,但將將挎在肩膀上時又刹住了腳,捂臉道,“可……可我如此風風火火地離開,又灰溜溜地回去,著實丟人。”說罷,她求助一般地望來,“喬喬姐,可有什麼不丟人,又順理成章就回去的法子?”
我朝她點了一回頭,道:“有。”
“什麼法子?”
“做夢。”
她跺了一回腳,急道:“喬喬姐!”
我無奈攤手:“不過回個家而已,何必整出這麼多幺蛾子?”
海晴正色道:“你不懂,這是一個公主的尊嚴。”
我有些沒聽清:“什麼玩意兒?”
海晴白了我一眼:“公主。”
我雙腿一顫,一個踉蹌險些栽下去。娘嘞,我就說這個名字怎麼這麼耳熟呢,眼前這小乞丐正是那離宮出走的公主!因這公主與乞丐的身份相差甚遠,所以我並未將二者聯係起來。如今想通了,一切撥雲見霧,豁然開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