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真相大白恨滔天(2 / 3)

於是,白夕被捆在了銅柱上,每日承受皮肉被炙烤的苦,燒成的焦殼又嗶嗶啵啵落下。第二日新生的息肉又會如此反複,這才是真正的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神仙不比常人,不是那麼容易死的。所以,即使白夕受了如此酷刑,依然不死。

白夕奄奄一息,死命地呢喃著兩個字:“秦岸,秦岸……”

錦繡站在天火前,冷風拂麵。她笑著將白夕看了一圈,道:“秦岸是我的。”

第三日,秦岸出現了。他一如既往的冷漠,手裏提著黑劍,一劍刺穿了白夕的胸口。

聽說,秦岸手裏的那把玄鐵劍又名追魂劍,是個難纏的東西。但凡是被它刺穿的人物,即使轉世投胎也會留下傷疤,十分方便被生生世世地追殺。

如今,借著頭頂的月光,我撕下衣裳,左胸處果然有一道傷疤。這正是當年秦岸落劍的地方。看來,這寒池裏的仙子,果然是白夕的皮毛無疑了。

這身皮毛,承了她百分之一的修為。

所有的一切都十分明了。

我捂住嘴,強迫自己把哽咽咽下去。我不能哭,笑,我須得笑,替被壓在虛合山裏的同族笑。此時白夕回來了,狐族有望了,這不是天大的好事嗎?

所以我又咯咯地笑起來,眼睛卻不聽使喚,淚水劈裏啪啦地落了下來。

姑姑,你雖遠在虛合山,但白夕的歸來你應當感受到了吧?

恭喜你們,大業已成。

我捂住胸口,輕輕道:“白夕,你回來了,我是不是該走了?我養了你五百年,你要給我個說法。”

我的嗓子忽地沙啞了,每一個字都椎心泣血:“憑什麼,憑什麼我的一生都要圍著你轉!”

我不是白夕。現在不是,將來也不是。

何其可笑。我不是白夕,卻是養著白夕的一攤爛泥。在湧入腦髓的記憶裏,我捕捉到了一個片段。五百年前,剛剛出生的我被選做了白夕的溫床。白夕的師父將她脆弱不堪的靈魂注入了我的身體,又交給姑姑撫養:“時候到了,白夕自會醒來。”

我一直奇怪,我辛辛苦苦修行五百餘載,卻沒什麼結果。我雖天資愚鈍,但五百年的時間,也該有個子醜寅卯了。現在我才反應過來,我所有的修為,都成了白夕的養料。

她是種子,我是為種子提供養分的爛泥。

我這一生,從出生到死亡,都是為她複活做準備的。

現在,她醒了,我也該去死了。

02

宮裏四處都點上了燈,遠遠看見稀稀疏疏的亮光。連綿起伏的宮牆將燈光攬入懷中,登上高閣樓宇,腳下是星星點點的萬家燈火,紛繁雜爍,像宮盤裏傾下的萬顆東珠。

大宴設在慶豐殿。

白夕到得很是時候。宴會開始不久,略過了一片冗長的致詞,又結束了先前的小菜。灼淵的新晉寵妃紅菱正在芙蕖池中起舞,因其曼妙的舞姿,看得眾人心神蕩漾。

灼淵對這個紅菱十分中意,雖說才剛剛入宮不久,但已經連晉三級,一時間風光無二。更有傳言,說前段時間離宮出走的海晴公主正是因為與紅菱起了爭執,但灼淵卻站在紅菱這邊,將海晴公主狠狠地訓斥了一頓。

這舞蹈雜糅了東夷與西寒的民俗,取各方之長,優雅豪放並存,紅菱跳出來十分奪目,一眾人看得直擦哈喇子。白夕恰巧經過這裏,不由得多看了兩眼。

這紅菱,居然與她有七分相似,所以白夕在眾目睽睽之下現了身。

歌舞驟停。此時紅菱在一眾舞姬的烘托下擺出一個仙女散花,正欲撒花瓣時,白夕就穩穩當當地浮在了她頭頂上方。

紅菱一驚,手裏的花籃“啪嗒”一聲落進池塘裏。

眾人的眼睛在紅菱與白夕身上轉悠,一時間難分你我。

白夕對紅菱笑笑,道:“莫怕,我隻是路過而已。見你與我長得如此相似,所以下來看看。”說罷,她輕輕一揮衣袖,芙蕖池裏的花籃飄了上來,落入手中。

白夕將花籃遞給紅菱,道:“給你。”

紅菱一張臉乍青乍白,嘴唇哆嗦道:“誰與你長得相似了!你這無恥的女人!這是我的臉,你算個什麼東西!”

白夕微微皺眉:“我不喜歡你這樣對我說話。”說罷,又揮了衣袖,紅菱淩空飄起,幾個起落一頭紮進了池塘。白夕悠悠跟上,又將花籃拋起,粉色花瓣嫋嫋落下。

總算是完成這個撒花瓣的動作。

身後一片人目瞪口呆。

白夕正欲離去,身後卻響起一個十分驚喜的聲音:“仙……仙子?”

入眼的是一個明黃色衣裳的男子。黃袍加身,冕旒垂目,正是灼淵。灼淵伸出手,想攬住白夕。

白夕皺眉,後退兩步錯過他的手,道:“我不認識你。”

灼淵疾走兩步,又竄到白夕麵前,一張臉漲得通紅:“仙子,您不記得我了嗎?我……我是灼淵,我等了您三年。”

聽罷此話,白夕再次看了他一圈,誠懇地搖頭道:“可我還是不認識你。”

灼淵身形晃了晃。

白夕又道:“你認識秦岸嗎?我在找他。”說著比畫道,“他喜歡穿黑衣,腰間總別了一把黑色的劍,總是陰沉著臉。”

灼淵剛剛亮起的眼“撲哧”一聲滅了。

“我在找他,我找了他很久了。”

所有人都目瞪口呆。“哐當”一聲脆響,秦岸出現在白夕身後,他手裏執著的酒杯落在地上,摔得四分五裂,淌出一片悲傷的淚來。

“白……白夕?”

白夕回頭,莞爾一笑:“秦岸,我找了你好久。”

燈光朦朧搖曳,微微跳動。暗淡的光打在白夕臉上,她眉眼的喜悅緩緩綻放。有風刮過,吹散牆角的花瓣。白夕輕輕一躍,就如同這蹁躚的花瓣一般,躍入秦岸的懷抱。

她說:“秦岸,我找了你好久。”

秦岸的眼中掠過一絲迷惘,卻伸手攬住了她:“你……你是喬喬,還是白夕?”

時間在這一刻停止。

顧奕死死地盯著相擁的二人,眼中燃起滔天的火焰。他衝出來一把抓住白夕的胳膊,厲聲問道:“你是誰?把喬喬還回來!”

回應他的是白夕的拂袖一揮。顧奕忽地從地上騰起,落入前方的芙蕖池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