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渺茫,迂回曲折的走廊上掛著通透明亮的紙燈籠,因為鬧鬼的緣故,陸府中的下人們也不必在走廊之中守夜,寂靜的走廊上隻有輕風吹過燈籠時發出的輕微聲響。
“白……白姑娘,你確定要去前院嗎?”瑤枝拎著手上的燈籠,嬌臉慘白,連說話也都不太利索了起來,原本陸老夫人把她送到冬梅院伺候這兩位貴客的時候,她還欣喜壞了,以為有伺候那位俊俏公子的福氣,誰曾知曉半夜三更的卻要陪著這位白姑娘去前院看看。
想到前院,她的雙腿就忍不住發抖,那地方可是鬧鬼的呀,之前府裏也請過幾位和尚和道長前來捉鬼的,但卻都被發現死在了前院裏,那地方可是恐怖的很。
“瑤枝姑娘不用害怕,有我在,那些髒東西是傷不了你的。”白糖自然是察覺到了瑤枝對前院那地方的恐懼,可也不得不帶著她一起前去,要知曉她是隻妖,碰不得那些符紙的,若是瑤枝不去為她開門的話,隻怕她連前院的門都進不去,更別提去調查陸府鬧鬼的原因,要怪的話也隻能怪白寒了,誰讓他硬逼著她這隻柔弱的小妖去前院查看的。
聽了白糖的話,瑤枝不但沒有緩解害怕的情緒,反而抖得更加厲害了起來,連聲音都帶了一絲哭腔,“可是……可是前院那地方確實很恐怖。”
恐怖?如果她知道站在她身邊的這位冒牌的仙人弟子是隻蛇妖的話,是不是直接就會被嚇暈了過去?
白糖雖是這般想著,嘴上卻勸慰道:“有我在你不用怕的。”
前院距離這裏並不算太遠,瑤枝說隻要再繞過兩條走廊,穿過荷花池便到了,說這話的時候,瑤枝的聲音已經完全都變了腔調,不住的顫抖著,白糖雖有憐香惜玉之心,但為了能順利進入前院她也隻能帶著瑤枝一同前去。
本來不到一炷香的路程,因為瑤枝而變得漫長了起來,當白糖站在被符紙貼滿的木門前方時,表情瞬間精彩了不少,看來這陸府鬧鬼鬧的確實是很厲害來著。
深紅色的梨花木門被用鐵鎖鏈牢牢地鎖住,上麵貼上了兩張鍾馗的畫像以及不少用朱砂畫成的黃符,旁邊的牆上也被密密麻麻的貼上了這種黃符,附近的草叢枯黃,像是被吸食了精氣一般,濃重的黑氣籠罩在這前院的上空之中。
好重的怨氣。
即便是隔著貼滿黃符的梨花木門,白糖也能感受到裏麵衝天的怨氣,伸出手試探性的想要推開木門,手指剛剛貼近黃符的那一刻,一股灼痛感從指尖蔓延開來,她如同觸電般慌忙縮回了手,隻見眼前的黃符金光大作,朱砂畫成的赤紅色符咒隱隱泛著紅光。
好厲害的符紙,難怪能封住裏麵那麼重的怨氣。
白糖疼的淚水漣漣,不停的往手指上吹氣,站在後方的瑤枝恐慌的四處張望著,拎著燈籠的手不住的顫抖,“白姑娘,你沒事吧?”
白糖藏起被符紙傷了的右手,“我沒事,瑤枝,你過來替我把符紙給撕了吧。”
瑤枝驀地睜大眼睛,“撕……撕符紙?”她的語氣忽然焦急了起來,“姑娘,這符紙可撕不得,萬一裏麵的髒東西跑出來可怎麼辦?”說到髒東西這三個字的時候,瑤枝已經快要被嚇哭了起來,“姑娘,我們還是回去吧,明天早上再來。”
白天再來?隻怕那時候你願意來,那些髒東西還不願意出來見你呢。
到底還是個凡人,怕這個怕那個的,真是麻煩。
白糖也顧不上可能會被白寒責罵了,掐了個法控製住瑤枝的心神。瑤枝目光呆滯,手上的紙燈籠“哐啷——”一聲掉落到了地上,火焰跳躍著吞噬了這個紙燈籠,她一步步的走到梨花木門前,緩慢的抬手撕下了那一張張黃符,白糖察覺到門內的怨氣忽然浮動了起來,開始有些想要向外衝的意圖,卻又被剩下的幾張黃符的威力壓住,強行擋了回去。
當最後一張黃符被瑤枝撕下來的時候,緊鎖住的梨花木門猛然被一陣強烈的陰風吹開,鏽跡斑斑的鐵鎖鏈被生生震斷,陰風陣陣,夾雜著不同的尖笑聲向瑤枝襲來,卻在接觸到梨花木門的門檻之時,白光大作,化為了陣陣白煙。
淒厲的哭喊聲如同貓叫一般令人後背發寒,白糖抬手掐法弄暈了瑤枝之後,又施法從旁邊的草叢中喚出了數十條小蛇護住了她,這才抬眼觀察這道古怪的梨花木門。
白芒依舊強盛,但卻不斷有冤鬼帶著濃烈的怨氣衝撞這道屏障,卻都化為了一陣陣白煙消失殆盡。
是結界!
白糖一眼便看出了這其中的玄機,之前在客棧之時她就見過結界的厲害,那時是住在城南的花妖姐姐用妖力凝聚結界抵擋那向她求婚不成而惱羞成怒的豬妖,隻是卻遠遠不及眼前這道結界厲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