吊死鬼大驚,猩紅的長舌頭連帶著一起被光圈套在脖子上,濃稠的口水一滴接著一滴滴落在地上,卻又在觸地的那一刻消失不見,他不停的掙紮著,想要擺脫這光圈的束縛,反而被越勒越緊,口中發出嗚咽的痛哭聲。反倒是坐在水池邊的老鬼顯得更有經驗,掙紮了幾下之後發現無用也就放棄了。
白糖瞥了一眼旁邊的吊死鬼,徑直向著坐在水池邊的老鬼走過去,那隻老鬼一身小廝打扮,不同於其他的鬼魂,許是死了太久的緣故,修行不低,已經能幻化自己生前的模樣。
白糖看著他,“你死了有多少年了?”
還未待老鬼開口回答,那吊死鬼倒是率先飄,不,應該說是衝了過來,因憤恨而猙獰的一張慘白的大臉,張著被光圈綁著長舌的血盆大口,手上拎著一根染著血跡的粗舊麻繩,狠狠拋出,想要套在白糖的脖子上以吊死鬼的方式活活勒死她。
白糖剛欲伸手抓住這根麻繩,忽然一顆鋥光瓦亮的腦門出現在了她的視線內,緊接著是佛珠摔落到地上發出的碰撞聲,玄竹被麻繩緊緊的勒住,因為喘不過氣來的緣故,俊臉通紅,而那勒住吊死鬼脖子的乳白色光圈此時光芒大作,越縮越緊,吊死鬼慘白的臉色上呈現出因痛苦和憤恨交織在一起的表情,手上的力道也越發的重。
這和尚,難不成以為這吊死鬼還能捉住她這隻小妖不成?
白糖食指一勾,吊死鬼脖頸上的光圈光芒也越來越強,她脆聲力喝,“還不放人,非要我把你打到魂飛魄散是嗎?!”
吊死鬼被光圈束縛的越來越斤,痛的嗚咽幾聲,眸中的憤恨卻愈發的濃重,看起來倒像是剛死不久的新鬼,沉不住氣,坐在水池邊的老鬼見這番對峙的情況,忍不住開口道:“錢三,別掙紮了,她可是妖,你哪能鬥過她啊!”
名為錢三的吊死鬼聞言,雙手抖了一下,縮回了手,玄竹趁機將脖子上的粗舊麻繩解了下來,大口大口的喘著氣,臉色也漸漸恢複了過來,“阿彌陀佛,貧……貧僧差點就要去見佛祖了。”
見吊死鬼漸漸不再掙紮,白糖也不再勒緊光圈,坐在水池邊的老鬼定定的看著他們,嘿嘿一笑,嗓音像是破鑼般嘶啞,“死了多少年我也記不清楚了,大概有三十多年了吧。”
鬼魂之所以存在於世間,完全是因為他們剛死後心中還有一股執念,地府有兩種鬼不收,一種是枉死鬼,另一種則就是執念頗深的野鬼,一般鬼魂存在於世間最多不過十年,因為隨著時間的漸漸推移,他們做鬼的那種新鮮感已經全部都沒有了,心中的執念也就漸漸消失殆盡,最後判官一筆勾劃,鬼差就會帶他們去入輪回道重新投胎。
三十多年。
白糖實在是想不到有什麼理由能讓一隻鬼徘徊在人世間三十多年,而且看這隻鬼周身的怨氣也並不大,並非是那種枉死鬼,“你在人間待了三十多年?”
老鬼笑道:“嘿嘿,是啊,我也不知道怎麼就在人間待了三十多年,臨死前的時候我想著要是再能摸一把天香樓那小桃紅的身子我就滿足了,誰知道啊,我去了那裏才發現,小桃紅原來被人贖走了。”
“……”白糖沉默了,當真是個色鬼,為了摸一把青樓賣身女子的身子竟然能留在人間三十多年,“那你怎麼會來這陸府裏作惡?”
“我哪敢啊,我們都是被人給抓來的,不對,是妖,跟你一樣的妖,我記得他會妖法,可是卻沒有臉。”老鬼苦著臉道,“我在那天香樓裏看花魁小春燕洗澡看的好好的,突然就被抓到了一個黑袋子裏,呐,錢三啊也是被抓過來的,我們都不知道是怎麼回事啊。”
白糖問:“總共有多少隻鬼?”
“起碼有不下百隻,而且有四個是厲鬼,修為最差的也得有六十多年了。”
六十年,而且還是厲鬼。
如果說之前白糖沒有被符鐲限製住法術次數的話,對付那些厲鬼可以說是不費吹灰之力,可如今這前院中竟然有上百隻冤鬼集結,怨氣衝天,而且還有那背後不知道是何方神聖的抓鬼的妖精。
白糖越來越頭痛了,倘若白寒在身邊的話她自然是不用顧慮這些,可現如今她勢單力薄,而且還帶著一個拖油瓶的和尚玄竹,先不說怎麼驅鬼,如果碰上那四個厲鬼,恐怕她就要成為有史以來第一隻被鬼怪分食掉的蛇妖了。
玄竹整理好儀容之後,向著老鬼施禮,滿麵笑容,絲毫看不出一絲尷尬之意,“阿彌陀佛,善了個哉,敢問施主,抓你們來的那個妖你們認識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