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寒到樓下的時候,客棧住宿的客人基本上都出來了,掌櫃的滿臉驚恐的跪在地上,舉著油燈的手顫抖著,地上躺著的人臉色黑青,渾身冰涼已經沒有了氣息。
死的不是旁人,正是這客棧裏的店小二,他睜大眼睛,一臉恐懼的瞪著上方的橫梁,嘴巴張的大大的,像是被人扼住了脖頸一般,雙手緊捂著下體,褲子上以及地下都被染上了大片觸目驚心的鮮血。
“這……這……這之前還好好的啊!”掌櫃的被嚇得說話也開始節節巴巴的,舉著油燈的手不停地抖著,“怎麼會……怎麼會……”
因為江城凶殺案的緣故,全城封鎖,原本經過此地做生意的商人和旅客都被強行留在本城。雖說吃住都由官府承包,可到底被壓在這裏心頭還是會有些惱怒,但更多的卻都是惶恐,生怕自己攤上了這種事有理說不清,畢竟官府找替死鬼擔凶殺案的事情並非隻是空穴來潮,七嘴八舌的開始討論了開。
“掌櫃的趕緊報官吧!免得到時候咱們大家夥都得被捉去問個究竟。”
“呸,你以為現在報官就攤不上這事了?隻要在這客棧裏住著的都得被抓去審問個究竟,更何況你看這小子死的不明不白這麼慘,肯定是那剝皮女鬼幹的。大半夜黑燈瞎火的,萬一那剝皮女鬼還沒走,你跑出去豈不是找死嗎?”
那肥胖的中年商戶有些怕了,“這可怎麼辦?”
這一番對話更是讓那些住宿的客人們慌了起來。
“我說掌櫃的,你們客棧不是說絕對幹淨嗎?這……這怎麼也出事了?你這是坑我們吧?”
“就是,趕緊退錢!”
“這地方越待越邪乎,早知道我來這狗屁江城幹什麼啊!”
“掌櫃的你趕緊的拿錢!甭廢話!趕緊的!”
……
“各位客官,大家行行好,這……萬一你們走了,到時候將軍府來問人的話我可怎麼說啊?”掌櫃的也是個膽小怕事的主兒,忙拱手哀求,“這樣,明日,明日如何?明日我一定去將軍府通報這件事情。”
一彪形大漢極不耐煩的走上前,抓住掌櫃的的衣領,劍眉怒瞪,喝道:“老子管你什麼事,趕緊給我退了房錢!”
掌櫃的結結巴巴的說不出話,“這……這……”
客棧一樓內一片混亂,住宿的客人們吵嚷個不停,但更多的都是心懷恐懼。
他們怕,怕那剝皮女鬼此刻還在客棧的某個角落裏,對於他們來說這種呆在此處等死的心情無疑是最恐怖的。
白寒佇立在二樓的扶梯口,見此情景不免失笑,可涼薄的眸中盡是嘲諷的笑意。
這本就是世人的本性。
死,對於他們來說就是一個極其恐怖的字眼,甚至可以讓他們忘了別人的生死。
地上的死屍忽然動了動,可這一點住宿在客棧內的客人們與掌櫃的卻是未曾注意到,他們互相推搡擁擠著,扯著嗓子要掌櫃的退房錢,已然忘了自己的身邊還有一具慘死的屍體。
一般來說,詐屍都是要有先天條件的,例如養屍地與撞靈。
生前沒有爭口氣,死後卻是咽不下氣,這也是詐屍的原因。比如說之前白寒與白糖在陸府裏遇到的兩次詐屍,第一次的劉媽媽是咽不下那一口氣又是被妖物所害,體內殘有妖氣,再加上白糖這隻百年道行的蛇妖在旁,所以才會提前詐屍。而林媽媽則是在死後碰上了黑貓,貓與狗本來就具有通靈的能力,多數鬼魂都對它們心有恐懼,但多數引起詐屍緣故的都是貓,這也是家家戶戶養狗多於養貓的原因,更何況黑貓本就被視為是不祥之兆,林媽媽這種潑辣的性子死後怨氣本就大,碰上黑貓詐屍也成了必然之事。
而這店小二死了最少也有三天,雖說沒碰上黑貓,但畢竟是被妖物害死,三天之後詐屍是必然的事情。白寒早在店小二遇害的第二天便已經知曉了,當天為他們送菜的不過是一具被操縱的死屍,那時候店小二並未詐屍,雖說是剛死不久,但身上的怨氣極為濃重。
他很好奇到底是什麼樣的小妖竟然敢跟他玩這種把戲,每日裏的飯菜中都下有夾雜著妖界婬香草不說,最後竟然大膽到在他眼皮子底下殺人收屍為己用。
“媽呀!死人……死人又活了!”尖利的聲音顫抖著在客棧內響起,他們開始互相推擠,甚至還有人故意將對方推到那死屍麵前,為此換來自己逃命的機會。
掌櫃的嚇得不敢亂動,腳下一灘褐色的液體散發著極難聞的味道,眼見著那死屍麵容猙獰的接近他卻沒有動彈的能力,濃烈的屍臭味撲麵而來。
那死屍不顧地上的幾人,直直的向著掌櫃的跳過去,突然伸手掐住他的脖頸,張口就要咬上去,掌櫃的被嚇得三魂沒了七魄,身子抖得如同篩子一般,腦海中一片空白,完全忘了反抗,一副等死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