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後的一月內,蘇夜再未曾踏進過灼顏的房內,卻依舊給她正妻之位的名分,灼顏也知曉,這就是蘇夜給她的懲罰,因為沒有什麼比一個妻子留不住自己的夫君是更大的笑話了。
事後,她也在暗處施法將那碎碗渣子偷來檢查了一番,果然,裏麵多了一味自己從未放過的藏紅花,她落了她人的圈套內,嫉恨妾室和謀害庶子這兩項罪名任何一個如果被坐實的話,都足可以令蘇夜休了她,而她也相信這世上恐怕除了溪禾以外再沒有人會如此恨她。
她還記得當初溪禾帶著抱著孩子的乳娘來屏春園請安時低眉順眼的模樣,那溫婉的眉眼中盡是得意的神情。灼顏初聞憑欄院裏的那位主兒來給她請安的時候微微挑了挑眉,手上的書也隨意的搭在了腿上,抬手示意讓溪禾一行人進來。
請安本是小事,而溪禾不僅帶著乳娘,身後更是跟了四個小丫鬟與兩個年紀大些的婆子,浩浩蕩蕩的一行人陣勢頗大。灼顏抬眼略微掃視了一番後,又垂下眼繼續翻閱著手上的書,笑的慵懶,“溪禾姑娘這一架勢倒是比我這夫人還要大了不少。”
溪禾笑的溫和,隻是語氣中的張揚跋扈卻是不曾避諱,“隻是生了孩子之後將軍不放心,所以才特意多加了幾個丫鬟和婆子而已,哪裏比得上夫人。”
灼顏隻笑不答,手上的經書又翻了一頁,她位於將軍府夫人的位置,身邊也不夠才配了四個隨侍丫鬟和一個管事婆子,而這溪禾不過才生了個孩子而已。
蘇夜。
她手指輕輕捏著手上的荷包,那荷包裏裝著的正是那截斷發。
“我不會愛你。”這是蘇夜在大婚之夜伏在她耳邊說過的,她能察覺到蘇夜當時強忍著的情緒,那時身上殘留著的吻痕與淤青讓她覺得嘲諷。
旁邊伺候著的丫鬟們笑成一團,低低細語著,她是妖,自然聽得清楚,那丫鬟說夫人生得如此美貌,將軍很是歡喜她呢。
這句歡喜她大抵指的就是她身上的這些****過的痕跡,她閉眼捧起一把溫水灑在肩上。
歡喜?其實不過隻是一場發泄,他不愛她,將她當做工具一般的發泄。
阿姊曾經說過女人對於男人而言有兩種用處,一種是拿來疼愛,滿足自己的大男子主義心態。而另外一種就是工具,發泄自己需要的工具。
灼顏想自己對於蘇夜來說大概便是工具,而溪禾對於他來說便是那疼愛的一方,不過這疼愛中卻是夾雜著深厚的情意,她可以感受出來那份情意的深重。
若非因為溪禾出身舞姬的話,蘇夜也不會委屈她做自己的一介妾室,更不會有後來的她這位夫人。
溪禾將那孩子從乳娘的懷裏接過,抱到腿上坐著,灼顏看過一眼,那孩子的模樣很是惹人憐愛,一雙眼睛大大的睜著,好奇的打量著四周陌生的環境,那高高的鼻梁很像蘇夜,連那粉嘟嘟的****都像極了他。
極為漂亮的一個孩子,蘇夜的骨肉,親骨肉。
溪禾慈愛的抱著懷中的女兒,手上拿著一支金玉簪子逗弄她玩,那孩子也很是聰慧,伸出手去抓那簪子,一副其樂融融的模樣,她低著眉眼道:“這孩子將軍很是喜歡呢,取名為蘇念溪,夫人覺得這名字如何?”
灼顏手上翻書的動作一頓,微微抬眼,“唔,念溪?當真是個好名字。”
那一頁經書遮住了她的臉,一點淚滴從她的眼角滑落,可她的聲音卻依舊是含笑的語調,“溪禾,你的孩子我很喜歡。”因為像極了蘇夜。但這句話她未有說出去。
這大概是這幾月多來,灼顏第一次見到溪禾與她的女兒,卻未曾見到蘇夜,她想,大抵是蘇夜不願見她罷了。
不久之後,江城下了第一場大雪,這是十幾年來最大的一次暴雪,江城被困,雪災造成多數乞丐凍死街頭,江城內一般貧困些的百姓用不起火炭,喝不上熱粥,甚至被凍死在了草屋之中。
一時間,江城內的炭火和治療凍傷的草藥告急,無數百姓被活活凍死,臨死前依舊緊握著手上的瓷碗。
蘇夜被江城的這場雪災搞得焦頭爛額,在書房內與眾謀士商議了兩天一夜卻都未曾拿出法子,連溪禾前去送參湯也都被擋在門外。
灼顏知曉這個消息的時候,放下手上的熱茶,披著大氅,帶著丫鬟前往書房。身邊的丫鬟被凍得瑟瑟發抖,她卻隻是拉了拉大氅,步步緊跟著引路的下人。
蘇夜見踏進房內的並非是丫鬟,而是灼顏時,臉色變得有些陰沉,“你來做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