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平緩的行駛在江城上,白糖路上偶爾挑起過幾次車簾,街道上冷冷清清,隻有幾個乞丐躲在屋簷下湊在一起取暖,連素日裏在別的地方隨處可見的小販在江城都看不到一處蹤影。
唔,看來這江城的事情倒真是很棘手呢。
白糖這般想著,抬眸看白寒卻是笑的淺淡,倚在馬車的軟榻上撥弄著降魔扇扇柄上的流蘇,一副樂得清閑的模樣。
見白糖抱著山貓精好奇的向外眺望著,輕笑道:“怎麼?”
白糖眨巴著眼睛,放下車簾,“這街上怎的也沒幾個陰魂?”未免也太幹淨了一些。
按理說這陰魂是行在凡間最普遍的一種生物,這凡間之內便沒有一處幹淨的地方。陰魂俗稱為鬼魂,是人死後魂魄出竅而以魂體出現,一般來說人死後不久便會有陰差來勾魂引路,送它去陰間地府過奈何橋喝孟婆湯入輪回道,可這也不乏一些執念頗深的鬼魂,對凡世間的親情、愛情或者權位錢財眷戀極深,不肯去投胎,而這種鬼魂頗為棘手。
其實倒也不是棘手不棘手的事情,白糖曾經從一些小道消息打聽到過,貌似是這閻羅王的閻羅殿上幾百年前來過一隻怨念頗深的鬼魂,這鬼魂是一位中年將軍,生平殺敵無數,煞氣極重,即便是死後到了這陰間也都是這些陰差不敢得罪的強硬角色。那將軍一聽閻羅王說自己已經是死人了那還得了,怒目圓瞪,舉著板凳就要把閻羅王砸成肉夾饃,口中還嚷嚷著“你等小兒也敢動我!”之類的話,閻羅王嚇得手腳發軟,那將軍亡魂更是將地府鬧得雞飛狗跳。最後地府眾鬼費盡九牛二虎之力才將那將軍亡魂拿下,閻羅王樂的翹著二郎腿,還未來得及喝口茶發號施令教訓這駁了自己麵子的亡魂,那上麵的星君又下來了,賠笑著說這將軍亡魂原是那九重天上王母娘娘的遠親,因犯了錯才會下界改造,閻羅王砸吧著嘴,有苦說不出,隻能又將那將軍亡魂交給了星君。估摸著也就是因為這件事上閻羅王吃了癟,所以也就下令陰間地府不收厲鬼、凶魂及執念頗深之鬼。
嗚呼哀哉,總之這江城的大街小巷之內竟然連一隻鬼影都看不到,真是比鬼城更像是一座鬼城,家家戶戶關門閉戶,除卻一些膽大的店家敢開門銷售些大米蔬菜趁機賺一筆之外,其他的店鋪都是緊閉著。
白寒順著她的手指挑起的那處車簾向外看去,那細長的眸子微微上挑,淺笑,“這江城確實是太幹淨了一些。”
豈止是幹淨,簡直是幹淨的太不幹淨了。
馬車行駛了半個時辰,等到了將軍府的時候,白糖胃裏已經有些翻江倒海的意思了,臉色蒼白的從車上歪歪扭扭的爬了下來,一個踉蹌險些站不穩。
水月早就下了馬車,見白糖這副模樣又忍不住開口諷刺,“到底是上不得台麵的人,坐一會馬車身子骨就受不了了。”
白糖雖說腳底發虛,但卻是個硬脾氣,見水月眸中含有鄙夷的看著她,忍不住咧著嘴笑道:“我這細皮嫩肉的自然經不起這馬車的顛簸,哪裏比得上水月姑娘,皮糙肉厚的,對於這點勞累自然算不了什麼。”
水月被這一句話氣的半天接不上話,今天這已經不知道是第幾次被白糖氣到了,她對白糖恨得牙癢癢,卻奈何對方身份特殊,隻能瞪眼冷笑幾聲,放下狠話,“好個牙尖嘴利的丫頭,等會進了將軍府之後我倒要看看你的牙是不是還能這麼厲害。”
說罷之後,甩著衣袖氣衝衝的進了將軍府內,那些守衛的將士似乎見慣了她這副模樣,更是令白糖有些驚訝,看來這丫鬟在這將軍府的地位著實不低,按照這脾氣若是在陸府指不定都被拖出去打死了多少回了。
由於白糖是女眷的身份,楚河吩咐了老管家帶她前去客院休息,自個帶著白寒前去將軍府前廳求見城主,也就是蘇夜。
山貓精在白糖踏入將軍府的時候便開始不安分了起來,最後從她懷裏跳下去,幾步跳開輕車熟路的跑開了,白糖本想喚住她,但仔細一想這裏好歹也是將軍府,她對這裏自然是最為熟悉的。
那老管家笑眯眯的走上前,為白糖引路,繞過迂回的走廊,老管家腳步一深一淺顫顫巍巍的走在前麵,駝著背重重的咳嗽了幾聲,忽然開腔道:“姑娘敢問您是從何處來的高人?”
白糖跟在他的後方,依著之前的身份答話也答得輕鬆,“與兄長都是師從昆侖山。”
“昆侖山啊?那可是仙人輩出的地方。”老管家的語氣中滿是欽佩,駝著背走的極為緩慢,“姑娘一身的好本事看來肯定能助我們江城度過此難,我們江城終於有救了啊!”突然停下腳步,回頭看著白糖,許是因為年紀太大了些,臉上的皺紋一道接著一道,頭發已經有些花白,“不知姑娘今年芳齡何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