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9章 小小小小魚(1 / 3)

媽媽雖未明說,顧小魚心裏卻深知她此時的樣子有多不堪入目。再留就是尷尬。既然顧媽媽給了台階,顧小魚點點頭,趕緊順著台階下了。

她本隻打算上樓洗把臉,收拾收拾淚眼婆娑的窘況,一進門卻被驚住——顧媽媽居然還真給她準備了一套新衣服。

是一套小禮服,主調雖是雍容華貴的金,但造型雅致、層次感極強,一上身,襯得她唇紅齒白,麵如桃花。與其配套的首飾盒裏還存有一套全新的耳釘和項鏈,著色亦選用了燦爛的金,造型卻選取了雅致又嬌豔的迎春花。

小花嬌豔欲滴,花瓣吹彈可破。宛如那數不清的巍峨青黛裏,獨立崖上的一抹絕色。流蘇般的花束擁簇在頸間,再加耳垂上如神來之筆的落單兩點,於富貴中彰顯了別樣的清新自然。

整套首飾的風格極為簡潔大方,一看就出自顧媽媽之手,為她量身打造而成。

顧小魚一見鍾情。當下便把脖子裏懸著的玉佩改成了手鏈,盤了發髻,戴上了媽媽做的新首飾。

十來分鍾匆匆而過,顧小魚整理完畢,歡歡喜喜地下了樓。

一下樓她就傻了眼。不過換身衣服的功夫,原本其樂融融的客廳裏忽然間竟隻剩下空蕩。

客廳裏不見人影,飯廳裏也了無蹤跡。隻有玄關處傳來輕盈的人聲,顧小魚笑著上前,一上前卻是愈發的傻眼。

江喻白和餘警官不在,玄關處隻有顧爸爸和顧媽媽相顧而立。兩人之間充溢著異常的緘默。顧爸爸臉上發沉,看向她的目光充斥著堅冰一般的決絕。

平時總在家裏鬥嘴,爸爸也經常對她吹胡子瞪眼。可即便他兩鬧得再狠,顧爸爸也絕不曾對她擺出過如此生疏的臉色。

——爸爸有點不對勁。顧小魚幾乎是下意識地察覺。

而反常又何止是顧爸爸?

顧小魚看了看媽媽,希求從她那裏得到答案。驀然回首,卻見一貫慈祥的媽媽眼裏也充斥起莫名的疏離。雖然她保持著微笑,緊緊握著她的手,靜默間卻有一種無法言喻的生疏。

顧小魚莫名的有些心慌。

“媽媽,二白呢?”她問。

話音回響在空蕩的客廳裏,直至消失也得不到回應。她心裏難免“咯噔”一下,忐忑得愈發厲害。

屋裏隻有沉默,沉默不知持續了多久,顧媽媽忽然問:“寶寶,你今年多大了?”

顧小魚:“……”

顧媽媽問得莫名其妙。她每年過兩次生日,陽曆和朋友過,農曆與父母過。二十多年間年年如此,媽媽怎麼可能不知道她多少歲了?

這話像是一種訊號,顧媽媽話畢,顧小魚心裏便跟著往下發沉。爸爸眼裏的決絕和媽媽忽然的疏離,叫她心裏那些隱隱的不安悉數轉化為由衷的恐懼。

顧爸爸顧媽媽不會與她劃清界限,顧小魚再清楚不過,但即便她心知,這種奇怪的勢頭一旦生根,她心裏也如翻江倒海般巨變。

似乎有什麼東西從地裏瘋狂的生出,裹住了她的腿腳,叫她無法邁步。更有甚者,一枝一葉都往她皮膚裏鑽入一般,要蛀壞她的骨肉。

她可以沒有工作亦可以沒有聲名……唯獨“家”,唯獨依靠,唯獨她紮根成長、賴以生存的土地,她沒有辦法經受一丁點動蕩。

顧小魚答不上話,她不敢回答。

她本像是一條小船,安然地停歇在避風港裏,哪怕外麵風狂雨驟,她也無所畏懼。可這一刻她卻是一條小船,外頭正是風雨,她賴以為生的避風港卻不容她停歇……

於是忽然有一種由衷的無助感卷上心頭,顧小魚再也沒了坦蕩:“……媽媽你不要我了?”

顧媽媽:“……”

原本詭異的氛圍就在她一句話裏化為幻影,顧媽媽無可奈何地舒了口氣,敲了敲她胡思亂想的腦袋瓜:“媽媽怎麼會不要你?爸爸媽媽想陪你一輩子,想照顧你一輩子。”

爸媽不是要放開她的手,如果可以,哪個父母願意放開子女的手?

顧媽媽說道,不舍,卻無可奈何:“可是人生是你自己的,爸媽不能一輩子都陪著你,你的路隻有你自己去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