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知府不笨,何況鍾離铖話都說到這份上了,那個蘇尋錦於他,是什麼樣的一個身份,已經不言而喻了。
而又考慮到讓所有的人都換位置實在是麻煩,也打擾了殿下看表演的興致。陸知府非常識時務地表示,自己會坐到下座去的。
於是整個正廳的眾目睽睽之下,蘇尋錦從最末等的座位換到了鍾離铖身邊的上座。不僅如此,還有兩個下人搬來了一個火爐,就放置在她的身後。兩人離開之前還將一隻精致小巧的紫銅鏨花手爐放在了蘇尋錦的桌子上,看在陸玉珠眼裏又是一陣眼紅攖。
這隻手爐是父親收藏的寶貝,造型漂亮,價格也極為昂貴。聽說本是官窯裏燒的,應該送到宮裏去用的,卻給父親撈到一隻。她跟父親軟磨硬泡地求了好久都沒能拿到手,沒想到這個女人看起來悶聲不吭的,一開口就是要這麼珍貴的東西。
父親居然也給她了。
鍾離铖無視了大廳裏驚訝的目光,側身將那手爐塞進了蘇尋錦手裏,又細心地問她冷不冷,有沒有什麼特別想吃的。
“不冷啦。”蘇尋錦被他照顧得有些不好意思,“暖得我都要融化了。”
鍾離铖聽到這話,輕聲笑了。見她兩隻手都在捧著手爐,鍾離铖幹脆拿起她桌上的筷子,夾起碟子裏的一片魚肉,直接湊到她的嘴邊,道:“你一直惦記著的鬆鼠魚,嚐嚐看,和江景桐他們家的做的比,怎麼樣?”
大庭廣眾之下被喂東西,蘇尋錦微微地有些窘迫,輕聲道:“你放在那裏,我自己會吃的。償”
鍾離铖置若罔聞,繼續舉著那筷子。
蘇尋錦沒有辦法,湊上去將那魚肉咽下了肚子。
“唔,好吃誒。”蘇尋錦舔舔唇,“這個醬是甜的。”說著,又夾了一塊魚肉。
鍾離铖就在一邊寵溺地看著她吃,不時道:“慢點。喜歡吃的話我這份也給你。”
江景桐看著上座濃情蜜意的兩人,又看看萬年冰山臉,不喜歡是冰山臉,喜歡還是冰山臉的蘇洛澤,默默地低頭吃自己的飯。
蘇洛澤察覺到江景桐在看著自己,那小眼神似乎還頗為哀怨。可等他抬頭去看她的時候,她已經把目光移開了。
蘇洛澤沉吟了一會兒,一下就明白了她為什麼事幽怨。
不就是喂個飯嗎?有什麼大不了的?他還會做飯呢!堂堂端王殿下會麼?蘇洛澤看了一眼旁若無人的鍾離铖。
由於鍾離铖的緣故,這頓年夜飯於陸知府一家而言,吃的及其憋屈。被上座的兩人秀了一臉的恩愛不說,端王殿下的氣場壓在這裏,他們連話都不敢說一句。正廳裏隻有琴師默默地彈琴,舞女將華麗的綾羅綢緞拋得人眼花繚亂。
用過晚膳,陸知府還想將鍾離铖留下來和他說些話。鍾離铖一句“那些沒用的話陸知府就不用多說了。知府大人的款待,本王記著了。”便打發了他,然後帶著蘇尋錦出門去了。
陸知府看著鍾離铖離去的背影,撫著自己的小胡子笑得十分開心。
“爹,他答應你的要求啦?”陸玉珠見一家老爹心情不錯,湊上來問道。
“沒有。”陸知府繼續撫著自己的小胡子,“不過端王殿下是個聰明人,肯定會給你安排好的。”
“也不知道他會找個什麼樣的公子。”陸玉珠垂眸道。
“玉珠啊。不管你嫁進什麼樣的人家,以我們家的身份,你最多也就隻能做個妾。所以進門之後,得吃不少苦。”陸知府轉身勸道,“要我說,何必嫁到帝都裏的大戶人家呢?以爹爹的能力,就在這附近,肯定可以給你安排一個好人家的,離家又近,又是做正室……”
“爹爹,你都答應我了,不許再說了。”陸玉珠撒嬌道。
“好好好,不說了。”陸知府歎了一口氣,臉上的表情頗為滄桑。
鍾離铖回房拿了一個小包裹,便帶著蘇尋錦騎著馬離開陸府一路離出城的方向去了。
“我們不守歲嗎?”蘇尋錦仰起臉問他。
“我們不跟他們一起守。”鍾離铖道。
蘇尋錦仰頭仰得脖子有些酸,小聲道:“你為什麼長那麼高啊?每次看你都要仰著頭,累死了。”
話音剛落,她就覺得一股熱氣湊近了自己的臉,然後一個蜻蜓點水的吻落在自己的唇間。
耳邊傳來鍾離铖帶著笑意的回答:“方便偷親你啊。一低頭就能吻到,多方便。”
懷裏的人似乎是有些羞了,又往鍾離铖的懷裏窩了窩。
“不過話說回來。”鍾離铖像是想起了什麼事,“丫頭你欠我的東西什麼時候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