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張床真的非常簡陋,是用兩張長板凳上麵搭了一張木板製成的,一坐上去便會發出吱吱呀呀的聲響,仿佛隨時會斷掉一般。甚至蘇尋錦靜下心來的時候,還能聽到某種悉悉索索的聲音,也不知是老鼠還是什麼小蟲子在緩慢地爬。
而不再能和動物交流的她,真的是陷入了深深的恐懼之中攖。
蘇尋錦把頭蒙進單薄而粗糙的被子裏,整個人都縮成一團。
她好難過。
做飯,燒柴火,這類的事情她從來都沒有做過,怎麼知道要怎麼辦。一天下來手上被木枝割了不少細細密密的傷口,右手的手背還不小心被火燙了一下。至於劈柴,則更是困難。那麼一堆木柴劈完,她的手臂酸的都舉不起來。
堅持住,堅持個幾天就好了。等到阿铖醒了你就不用受那群尼姑的氣了!蘇尋錦安慰著自己。
但是鍾離铖卻並沒有如她所願,早早醒來。
而又或者,他醒來了,卻將她忘了。
五月十五。
蘇尋錦有氣無力地掃著地上的落葉,時不時地直起身子揉揉腰,隨後便繼續彎腰掃地償。
一轉眼,她來這尼姑庵,也一個多月了。
鍾離铖那裏,卻是音訊全無。
蘇尋錦也沒有力氣去關心他究竟是不是出了什麼事。庵裏的活計她做得是越來越麻利了,於是那群尼姑便給她安排了一個新活計——上山砍柴。
她每天吃的東西不多,又要做這麼多事情,再加上睡不好覺,一天一天的,人很快就消瘦下去,整天都無精打采的,感覺似乎連呼吸都費勁。
日子就這麼渾渾噩噩地過去的時候,尼姑庵卻迎來了一個貴客。
聽說有個姓唐的富豪夫人要來此地上香。這可是一大筆生意。尼姑庵的人早早地便開始準備起來。
“你這懶骨頭,掃個地都掃不好。給我認真點,快點掃!唐夫人馬上要到了!”管事的尼姑打了一下蘇尋錦的腦袋。
蘇尋錦被她打得一個釀蹌,低下頭去繼續掃自己的地。
遠處傳來年輕女子嬉笑的聲音。那聲音漸漸地近了,最終停在了大門口。
“走吧,我們進去。”唐夫人抬頭看了看,對陪遊的幾個少女道。
於是一群人便嘰嘰喳喳地進去了。
蘇尋錦微微地怔了一下,隨後繼續掃地。
即便落魄如她,也有那麼歡脫的時候吧。
中午,蘇尋錦心不在焉地燒午飯的時候,不小心將青菜給燒焦了。
一個人同時照看著灶台和灶膛,她真的有些忙不過來,更不要說這些日子她一直注意力渙散。
“你能不能做點事啊?看你臉長得倒挺不錯的,要是不好好幹活就把你賣到青樓裏去,聽到沒有?”那管事的尼姑見此,又嘮叨了許久。
你才不會賣呢。要是真賣了,誰替你們幹活啊。蘇尋錦默默地想著,卻沒有說什麼,隻是輕輕地點了點頭。
向來養尊處優的唐夫人吃了這樣的飯菜,實在是不能滿意。管事的尼姑一遍又一遍地道歉著,說這飯菜是一個新來的燒的,掌握不好火候,請夫人見諒。
那唐夫人聞言,卻非要見見這位燒飯的小尼姑。
“把菜燒成這樣,你是想毒死我麼?這樣的東西給豬吃,豬都不要吃!”唐夫人指著蘇尋錦的鼻子罵道。
蘇尋錦就縮著腦袋默默地聽,心裏卻在想著別的事情。
“我看你長得也有幾分姿色的,聽說你是懷了身孕還從夫家跑出來的。怎麼,你夫家也嫌棄你不會燒飯,所以準備把你賣進青樓了麼?”唐夫人又冷笑著說道。
你夫家也嫌棄你……
夫家……嫌棄……
蘇尋錦忽而抬起頭,狠狠道:“你給我閉嘴。”
唐夫人怔住了。
蘇尋錦?
嗬,蘇尋錦竟然在這小破庵裏做尼姑?還被夫家給休了?還有身孕?
這麼多消息,她得好好消化一下才是。
“你是什麼人,敢讓我閉嘴。我不閉嘴你能奈我何?我是香客,怎麼,你一個小尼姑還想把送上門的銀兩給拒之門外?這損失可不……”
蘇尋錦厭惡地看著眼前眼前這張昔日沈詩瑤,今日所謂的唐夫人的麵孔,毫不猶豫地扇了她一個耳光。
瞬間,整個世界都安靜了。
“你打我?”沈詩瑤捂著臉用惡毒的目光盯著蘇尋錦,“你個小賤人你敢打我?來人啊!”
蘇尋錦微微皺了皺眉頭,隻見兩個侍女從外麵走了進來:“夫人。”
沈詩瑤指著蘇尋錦吩咐道:“把她給我拖出去,狠狠地打,我就不信抽不死她。給我用鞭子,沾上鹽水,往死裏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