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鶿向外看了一眼,微皺了眉頭請示性的喚了一聲:“陛下……”
沈夜手指摩挲著杯子,半晌忽地將杯子狠狠的摔在了地上,碎瓷四濺。
“自作自受!”
江九衣跑出去的時候,白千城正伏在燕京身上,雖然白千城為燕京擋了不少棍子,但燕京顯然已經奄奄一息了。
血水混著雨水從兩個人身上淌了下來,彙聚成一片,讓人分不清究竟是燕京的血還是白千城的。
不遠處,夜幕和淩霄仿佛兩座雕像一般屹立在雨中,可是他們也隻是用一種淒涼而悲愴的眼神看著伏在雨地的女子。
江九衣用短刀逼開那些執刑的人的時候,還用鄙夷的目光看了他們二人一眼,那個時候她並不知道,其實說不出的痛才是最痛。
他們無動於衷,是因為他們明白他們根本什麼都做不到,也做不了,他們可以在千萬人的包圍下奮力廝殺,卻沒有勇氣去保護自己想要保護的人。
“九兒……”白千城扯著江九衣的袖子,破涕而笑:“是陛下息怒了嗎?”
江九衣愣怔了一下,沒有回答白千城的話,隻是伸手拉了一下氣息奄奄的燕京,她似乎很痛苦,努力的將身子縮成一團,像是一隻無助的鷹用臂膀護著幼雛。
江九衣想起小的時候,她救過一個孩子,那是她從小到大做過的唯一一件善事。
很小的時候,她就已經開始了踩著刀尖的生活,廝殺讓她的身上永遠彌漫著血腥的氣息,很多時候江九衣抱著膝坐在溪邊的時候,似乎都能聞到自己身上令人作嘔的氣息,於是她就不斷的用水在身上洗啊洗,洗到最後皮膚上掛滿了紅痕她還是能夠嗅到,她想,也許是那種氣息侵入骨髓了。
她受了很嚴重的傷,一個人流了滿身的血摔倒在河邊上。有幾個路過的村民看到掉在她身旁沾滿血跡的刀子,皆是嚇得倉皇而逃。
她不以為然,爬到河邊想要喝口水,可是因為失血過多,她漸漸沒有了力氣,腦袋便砸進了水裏再也抬不起來。
直到一隻軟軟的小手拉著她的胳膊將她的臉捧了起來,然後在她的下巴上墊了一塊石頭,她才沒有落到被水淹死的下場。
“姐姐,你流了好多血……”
江九衣目光冷漠的看著那個孩子,但是她沒有力氣不能動也說不出話,那孩子蹲在她麵前看了她好半天,最後天快黑了她才從懷裏拿出來一個樹葉包裹的東西:“姐姐,天快黑了,我要回家了,這是娘給我的飯團,你吃了就不疼了……”
江九衣的眸子轉了轉,盯著那小女孩蹦蹦跳跳的上了山路。
天漸漸的黑了起來,河水被風吹的漫了上來,將飯團衝的濕透,江九衣伸過去手就著潮濕的河水狼吞虎咽的把飯團吃了個幹淨,蓄起了力氣她一步步的爬上了山。
路邊草叢裏她看到了小女孩沾血的小鞋,她記得很清楚,那雙小鞋上繡著很好看的花樣。
碧鶿向外看了一眼,微皺了眉頭請示性的喚了一聲:“陛下……”
沈夜手指摩挲著杯子,半晌忽地將杯子狠狠的摔在了地上,碎瓷四濺。
“自作自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