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聲音,在漆黑的夜裏,尤為清晰。
她怕驚動白霜和傭人,便忍著痛,咬牙起身,披上了一件外套。
拉開窗簾,打開窗戶,往下望去。
隻見清冷的燈光下,一個頎長的身影站在那裏。
她心口一緊:那個身影,好像時光。
但下一秒,她嘴角噙著一抹苦澀。
因為那衣服,她認得,是今天下午來找她的穆槿寒。
恍神間,穆槿寒已經從窗戶上爬了進來。
七月看著他,嘴角微抽:大晚上的,戴帽子跟口罩做什麼?跟個變態殺人狂似的!
見他站到她的麵前,她立馬變了張臉,冷漠道,“該說的,下午不都說過了嗎?你還來做什麼?”
他不語,僵在那裏一動不動。
好幾分鍾過去了,也沒有任何反應。
明明隻是他的帽簷對著她,但她卻覺得帽簷下的那雙眼睛似乎也在窺著她。
看得她很不自在。
七月剛想開口問他要幹什麼時,他卻走到了她的床邊,將她床頭櫃上那些瓶瓶罐罐的藥,都倒進了洗漱間的馬桶裏衝走,然後瓶罐洗淨擦幹,往裏麵放上了自己帶來的藥。
走時,還留了張紙條給她,是藥物的用量說明。
從頭到尾,他都沒有開口說過一句話。
看他又要從窗戶下去,七月連忙出聲叫他,“喂......”她不敢太大聲,怕驚擾到了別人。
穆槿寒的身影僵了一下,但最終還是什麼都沒說,甚至都沒回頭看她一眼,就走了。
隻見他身手敏捷,幹脆利落,三兩下就翻出了牆外去。
七月的目光微怔了一下,然後回頭看了一眼床頭櫃上的藥瓶,就去了洗手間,站在鏡子前。
她被鏡子裏的自己給嚇了一跳,不僅消瘦,還特別蒼白。
要知道,為了趕緊養好傷,她這幾天可是逼著自己吃東西,傭人送來的飯菜也都是以補血和愈合傷口為主的,怎麼可能還是這副病弱的模樣。
難怪原先穆槿寒會那樣看她。
她轉身,背對著鏡子,脫下了外套......
這還是第一次,她正視著自己身上的傷,紗布上又被血給浸透了,也不怪她食補了這麼長時間,臉還那麼蒼白。
補血哪有出血快,都白補了。
解開紗布,露出了整個血淋淋的背部,簡直可以用皮開肉綻、血肉模糊來形容。
好幾天了,不僅沒有結痂,還化膿了。
可這些情況,醫生並沒有對她說明過。
她還是太單純了,防了白霜母女,防了傭人,卻沒有防醫生。
七月以為所有的醫生都是救死扶傷的白衣天使,卻不想,家裏的私人醫生,都被白霜給買通了。她早該想到的,她在盛家的地位那麼低,那個醫生當然會聽白霜的,來對付她。
她瞥目,看向了馬桶,若有所思了起來。
從那以後,七月變得更加警惕,不管是東西還是食物,隻要不是經過自己的手,她都不會碰。
穆槿寒每晚都來,剛開始,七月嫌他煩,因為她天天起身開窗,拉扯到傷口會痛,就對他發了好幾次火,可他第二天還是來了。漸漸地,她也不說他了,每天晚上窗戶也就那樣開著,方便他隨時爬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