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娘從小是個孤兒,最早是被一對乞丐養著,大約四五歲的時候,祖父祖母見你娘乖巧可憐,就將她收作義女,想著日後配給爹做媳婦兒。”
“你是說,我的娘親是沈家的童養媳?”
沈玦點頭,“沈家世代為商,商人滿滿銅臭地位不高,所以一直是不允入仕的。直到慶豐元年,因著國庫空虛,才允商籍子民繳納高額稅金後直接下場科考。”
“爹爹就是那時候中的狀元?”
沈玦搖頭:“爹那年是瞞著祖父進京趕考的,隻是他沒能進考場,而是在三年後的承昭二年中的狀元。”
“爹爹那時候就想應試,為什麼又要等到三年後?”
沈晗月若有所思,慶豐皇帝登基兩年,就被自己的兄弟推下皇位。大華的年號也就在短短兩年時間變成現在的承昭,那父親是出什麼事情,才會等到變了皇帝再參加科舉?
算起來,現在是承昭十八年,沈府的大小姐沈昕霞今年是二十歲。想到這,沈晗月有所領悟,問道“那就是說,爹爹那年沒有應試,大姐又是在那年出生的,所以爹爹就是那時候與你娘成親,是親事讓他誤了科舉?”
沈玦點頭:“爹一來京城就邂逅了我娘,他們互相傾慕,私定終身!”
沈晗月暗歎,好一個狗血劇情!自己娘親是童養媳,而父親又與候府的嫡女生出情愫,這事哪能順暢?
“我外祖父仗著自己是侯爺,知道後一時氣惱,就派人到棋杭縣的祖宅鬧事,把祖父氣得夠嗆!”
“所以爹爹就沒法參加科考了?”
“祖父將爹捆回棋杭縣,還讓他與你娘完婚。”
“……”
說到這邊,沈玦微微遲疑一下,才開口繼續下去:“我娘本是讓外祖父鎖在別院的,可又被她逃了出去,還在爹成親那夜尋到棋杭縣的沈宅。”
“所以就變成了新娘是你娘,我娘成了小妾?”沈晗月問出這句,見大哥沒有點頭,知道自己猜錯,“難道是爹爹與你娘……”她用食指與中指做出跑路的動作,見他點頭,有些難以置信起來!
私奔!想不到父親與楊氏竟是私奔,這種行為在古代可謂是忤逆大膽得可以。聽到這裏,沈晗月不知該為父親的執著感動,還是為娘親被拋棄在洞房而傷感!
“俗話說聘為妻奔為妾,這就是我母親一輩子的疙瘩。可這又是事實,她……搶了你娘的夫婿,所以本沒什麼好說的。隻是她是我娘,大哥有時候也明白她心裏的苦!”
沈晗月定定地望著大哥,知道他想讓自己別怨怪楊氏的冷臉。
可她回憶楊氏的一幕幕,感覺到的不是她的心理枷鎖,反而是極度嫉恨娘親的嘴臉。這按照古代的倫理,是不是叫反咬一口?不過她沒有跟大哥說出真實感受,而是低聲問道:“那爹爹和你娘這麼跑了,我娘親又怎麼會生下我的?”
“爹與我娘靠著變賣字畫為生,後來有幸結識了肅親王,他們一見如故,肅親王便勸父親下場科考。可爹知道私奔這事有虧德行,不敢參加科舉,又是肅親王張羅一切,才讓爹進了考場。爹高中狀元後,就在京城建了沈府,而我娘也在那時候被外祖父原諒了!”
“所以……京城裏的人都以為你娘才是名正言順的沈夫人?”
沈玦頜首:“當時大姐已經會說話了,大家都以為外祖父因為嫡女沒許給好人家,才隱瞞了嫁女的事實,直到女婿高中狀元,才敢昭告大家。而我們的祖父與祖母也一直不理會爹,所以便沒幾人知道這樣的家事,除了肅親王與寧陽侯府,其餘都沒人知曉!”
沈晗月咽下一口茶水,知道真相後,她覺得真是個悲劇,自己的娘親是個悲劇女一號,而她沒得選擇的成了悲劇女二號,明明父親不愛娘親,還和她圓房,然後生下自己,這不是兩頭都對不住嗎?
沈玦知道沈晗月可能蘊著氣,卻也無從爭辯,事情說到這裏,總要把它講述完吧,“我娘被外祖父原諒,於是爹趕回棋杭縣的祖宅,想要祈求祖父原諒。”
“所以爹爹就京城一個妻子,棋杭縣的祖宅又有一個妻子?”沈晗月覺得這是個錯誤,本來父親私奔,好歹也是因為情難斷才沒辦法控製住自己,這個無奈的不孝她可以原諒,但後來又與娘親做夫妻的話……這父親是又對不起楊氏又對不起娘親,所以……她真的無法認可!
沈玦聽出她口氣裏的不理解,但父親也沒辦法,再說,男人有兩個妻子又有什麼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