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媽媽發覺自己走神,趕忙回道:“小姐莫擔心,老夫人守著沈家這麼些年,大風大浪沒少遇見。不過她終歸上了年紀,多虧族裏的長老,才讓生意穩穩當當的。”
沈晗月頜首,轉而對晴蘭道:“你去幫我安排午膳,我餓了。”晴蘭得令,噔噔噔地下樓安排。
遣走晴蘭,沈晗月直言問道:“那驚馬的事,有頭緒了嗎?”
“已經查出來了,是王福全那隻白眼狼。虧他還是老夫人的親侄子,打小孤苦伶仃的,要不是老夫人將他拉扯大,哪有今天?老夫人說,許要一段時日,才能交給小姐一個清清楚楚的商行。”
“祖母一定氣得不輕,要保重身子才是。”沈晗月擔心地道出一句。
賀媽媽依舊肅手站著,稟道:“老夫人這次命老奴帶來了這些年的賬本,讓小姐先學著,還有也帶了些人來,以前都在商行裏幫忙,她們既可以照顧小姐,又能幫小姐分擔。”
看來祖母還沒準備讓她回去,這份認知,令沈晗月有了另一番盤算。她與阿奕的事就算黃了,也不能離開京城,先前曾想過回祖宅,是為了避著楊氏,那時候顧慮著父親與大哥,起了衝突,為難的是他們。
但……楊氏那邊,不這樣想!先是沈昕悅找茬,後來又是沈昕霞設計陷害,這些終歸與楊氏脫不了幹係,既是這樣,那世雁庵被人圍攻那次,就很可能也是楊氏的安排!
思及此,沈晗月悠悠歎道:“人家終歸沒把我與祖母當成家人,我待在這裏,有人安不下心來。”
賀媽媽聽她這樣說,發出一聲無奈的喟歎:“其實老夫人在京城裏是有宅子的,本想讓小姐住過去,可……”
祖母先前有這個打算?倒是第一次聽說,但自己還是住在了沈府,看來是父親的意思。那父親的用意就很明顯,沈晗月了然:“爹爹愧疚當年的一走了之,便想讓我住在這裏,倘若兩邊可以和睦,那麼他就可以將祖母接來京城,在跟前盡孝彌補了。”
賀媽媽讚許沈晗月的通透,蘊著淺笑,和藹說道:“老奴先前也是這樣猜的,老夫人就老爺這麼一滴骨血,雖然慪著氣,可心裏哪能不惦記?”
“以前的事情都已經瞞了那麼久,隻要不揭它,祖母喝了楊氏敬的兒媳婦茶,不就皆大歡喜了?爹爹的本意是好,奈何人家不懂他的這份用心。”
賀媽媽朝沈府正房方向呶了呶嘴,“理是這麼個理,可那邊犯蠢,隻想霸著老爺,沒想過真正進沈家的門。”
“所以爹爹想要兩邊做全,怕是沒可能了。”昨日的那件事,沈晗月算是和楊氏母女幾人徹底撕破了臉,沈昕霞被休,楊氏沒有被治罪,但肯定是不會善罷甘休的。
沈晗月素來對這種不講道理的人,也懶得去講道理,就目下楊氏的心態,哪可能家和萬事興?那就開戰吧!
沈晗月晶瑩的眸子炯炯有神,就像那最深的湖水,令人看不真切。賀媽媽感應到她另有打算,不禁問出:“小姐有主意了?”
“祖母太可憐了,雖是生著父親的氣,卻又怕影響父親仕途,這麼退讓,人家不但不憐惜感恩,反而變本加厲。如今我回來,大姐敢在王府下狠手,歹毒心腸已經顯露出來,再這麼下去,那邊有一位將會高不可攀時,我是不是會有性命之憂?”
這話說得有道理,賀媽媽一直不敢往這方麵想,倘若老爺沒法護得小姐周全,那他這輩子對沈家就意味著……
沈晗月豈會不知,其中的關鍵人物是父親——沈升旭。當年他的抉擇對祖母來講,已是不孝。倘若那楊氏是個溫婉性子,那麼父親當年為她拋棄的,還有挽回的可能。可目下情形已經表明,父親愛錯了人,注定要為當年行事背負更多。這是他自己釀的果,沈晗月就算不想讓他為難,但為了保全自己,也不能繼續感情用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