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她是女的
陸遙很多年前是個唯物主義者。
一個唯物主義者,他就不是一個唯心主義者。
唯物主義者相信自己的眼前看到的就是什麼,但是唯心主義者就會欺騙自己:我心即我所想。
作為一個唯物主義的陸遙,也心想過一些不靠譜的東西:比如天上掉下錢,比如走在路上能飛起來,比如全世界隻有自己能看到毛毛雨。
最後一件事情是真的,陸遙小時候認為隻有自己能看到下雨。
大的暴雨人人都能看到,但是小小的毛毛雨就隻有自己能看到。
他堅信不疑,並因此覺得自己肩負著拯救世界的重任,直到陸知有一天告訴他:我也能看到毛毛雨。
可見陸知骨子裏是個壞蛋。
這個壞蛋因為太壞了,又喜歡惡作劇,上帝缺一個惡作劇調解冗長乏悶的永生,所以帶走了陸知。
因此這世上再沒有陸知這樣的壞蛋來告訴他:李明不是男的,是個女的。
他看到李明珠的嘴唇開開合合,說了一句自帶消音的話。
陸遙身體裏的血液沸騰起來,震耳欲聾的往他的腦子裏鑽,看這個架勢是想在他的大腦來一場搖滾演唱會。
他一會兒覺得自己在做夢,一會兒覺得自己沒睡醒。
三魂六魄到處飄的時候,飄到了他的內心深處。
他的內心深處有一座光禿禿的山,山上有個小和尚正在撞鍾,每撞一次,都把陸遙撞得頭暈眼花。
陸遙說:大師,你別撞了。
小和尚說:阿彌陀佛。
陸遙說:我該怎麼辦呢。
小和尚沒說話,敲著木魚咚咚咚咚的響,響了半天,陸遙發現這不是木魚的聲音,是他心髒跳動的聲音。
小和尚不會把木魚敲出雙節棍的節奏點來,這是他的心髒,狂亂敲響落下節點,跟雙節棍還有點像。
陸遙說:我該怎麼辦呢。
小和尚說話高深莫測:你有大功德,要控製住自己,色即是空,空即是色……
小和尚說了很多,陸遙覺得他很煩。
小和尚又說:我不入地獄誰入地獄。
陸遙說:說得好!
可見他已經沒有理智了。
李明珠身體很軟,他曾幻想過幾次抱著她的感覺,但幻想總歸是幻想,上手的時候就能發現:實踐才是檢驗真理的唯一標準。
陸遙從她把睡衣褪了半邊開始,腦子就已經當機了。
他像晚上遇到的那個女粉絲一樣,一會兒不著邊際的在腦子裏吟詩作對感慨人生,一會兒在腦子裏吃齋念佛懷疑世界,他的所有大腦神經跟著李明珠脫下來的睡衣一起罷了工。
李明珠的皮膚白的好似一塊無暇的玉,視覺衝擊效果太強,陸遙暈乎乎的,一時間不知道該震驚‘她竟然是個女人’和‘她竟然想睡我’哪一個好。
陸遙心道:這都是什麼事兒啊!
我的男朋友不是我的男朋友其實是我的女朋友……
念咒似的。
陸遙念了兩遍,他心裏的小和尚說:施主,你吵死了。
陸遙說:完了完了,我該怎麼辦!
小和尚慢條斯理的問問他,用一種來自靈魂深處的拷問句式說:陸遙,你還是個男人嗎?
陸遙顯然是的。
他的心理上過完了十八歲的生日,李明珠買一送一,替他把身體上的成人禮也過去了。
少年有用不完的力氣和愛恨,一股腦的灌在了窄小的屋子裏。
西湖裏的水似乎漫進了房間,讓他在水裏憑借本能的沉浮。
陸遙整個晚上腦子都拿來當成房間的裝飾了,他什麼都沒想,早上從床上坐起來的時候,隻記得李明珠清冷的如同冰塊一樣的聲音。
“不能……在裏麵。”
他呆若木雞的坐在床上,冷靜的思考了三十秒的人生,用於回顧一下昨晚上發生的魔幻現實主義事件。
結果一回憶,什麼玩意兒都沒理出來,倒是腎上腺極速狂飆,血液蹭蹭蹭的往臉上跑,一邊跑一邊拉幫結派大呼小叫的搞起新時期大串聯,這讓陸遙現在看起來就像個馬上要開往霍格沃茨的蒸汽火車。
隻有火車頭的那種。
陸遙幹巴巴的想:她是個女的。
陸遙抱著被子,越抱越緊,最把臉埋進被子裏,砰的一下炸成了一朵稀奇古怪的煙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