肥瘦相間的羊肉,瘦肉鮮亮,肥肉猶如大理石,一串串整齊的擺放在烤架上,滋滋的冒著油,散發著陣陣撲鼻的肉/香,等到羊肉串烤的變色,再刷上特製的醬料,撒上孜然和辣椒麵兒,那羊肉的肉/香被佐料一催,就更加濃鬱了。
夏日的夜生活,烤串配啤酒,或者來一壺冰鎮的烏梅湯,叮叮當當的冰塊懸浮在剔透琥珀色的飲料中,擼/著烤串豪飲一杯,酸甜的滋味開胃解膩,一直爽到肚子裏,真是太舒服不過了。
謝一在小飯館的後廚忙碌著,他經營著這樣一家深夜食堂,每天隻有晚上營業,從晚上六點開始,一直營業到淩晨四點,深夜食堂的生意不錯,旁邊就是小區,回頭客格外多。
謝一本是一個普通的小職員,在公/司上班,一個月工/資剛夠自己糊口,不過他也沒拖家帶口,家裏就自己一個人,至於女朋友,太貴因此還沒交過。
謝一朝九晚五的工作,也沒什麼高升的機會,還有個“策劃一時爽執行火葬場”的標配領/導,很多次都想著換工作,隻是換工作也不容易,還沒有找到更好的下家。
不過在那個時候,謝一突然接到了家裏遠房親戚的委托,想要將這家深夜食堂托付給謝一,讓謝一繼續經營下去。
謝一從小做飯手藝就不錯,畢竟他一個人過,總不能一直在外麵吃,在家裏吃又不能給自己毒死,因此練就了一副好手藝。
那遠房親戚拐了十八道彎,一直沒什麼來往,謝一甚至不知道在市裏竟然還有這麼一個遠房親戚.那遠房親戚說,經營這家深夜食堂的大兒子準備回老家去結婚了,結婚還要生孩子,可能不會回來了,因此小飯館沒人管理,就想托付給謝一。
謝一當時一口就答應下來,因為小飯館晚上才開工,而謝一是個朝九晚五的上班族,正好沒什麼衝/突。
起初很辛苦,謝一每天往這邊跑,不過後來/經營起來,也不是很辛苦了,隻是每周五和周末過來守著,其餘時間就讓店裏的夥計守著。
如今已經接手了一年的深夜食堂,收益是越來越好,謝一這種沒有什麼宏圖大誌的人,似乎還挺滿足的。
“知道今兒是什麼日子麼?”
“什麼日子?你生日?”
晚上十一點多的時候,客人已經滿座,正是最忙碌的時候,尤其今天還是周日,大家的夜生活還沒結束,正在暢快的擼串喝啤酒,再配幾十隻麻辣小龍蝦,吃的過癮。
兩個就住在旁邊小區的常客今天也來了,都喝得臉紅脖子粗,正在嘮嗑。
“呸!”那發問的人說:“你生日!今兒是七月半,鬼門開啊!”
那人顯然喝多了,神神叨叨的,說話聲音也不小,另外一個人笑著說:“嗨,我就說嘛,你生日。”
“你滾,我說真的,我家裏特別信這個,今兒是中元節啊,一會兒閻/王爺就把鬼門關打開了,百鬼夜行,就要出來遛彎兒了,咱們喝完這瓶,趕緊回家吧,這日子還是別在外麵溜達了,你沒看到那麼多燒紙錢的麼?”
兩個人說著,看向食堂的門外,店裏好幾個人也支耳聽著他們的嘮嗑,謝一都不由自主看向門外,門外正好是小區的丁字路口,算是大路口,幾個人正在燒紙錢,火焰明明滅滅,旁邊還有兩個半大的小孩子,蹦蹦跳跳的玩耍著,嘴裏唱著歌謠……
——“七月半,開鬼門兒,鬼門開了,出鬼怪。鬼怪苦,賣豆腐,豆腐爛,攤雞蛋。雞蛋雞蛋磕磕,裏麵坐個哥/哥,哥/哥出來上墳,裏麵坐個奶奶,奶奶出來燒香,裏麵坐個姑娘,姑娘出來串門,掉了腦袋回不來……”
謝一聽著歌謠,忍不住打兩個寒顫,另外那人說:“行行行,喝了這瓶!夥計,過來打包!”
謝一正要把烤串端給其他客人,因此沒時間給他們打包,就喊了一聲:“阿良。”
阿良趕緊去給那兩個客人打包剩下的烤串和小龍蝦。
阿良看起來二十五六的模樣,身材高大,總是傻笑,笑起來憨憨的,特別無害,麵容倒是英俊帥氣的類型,隻是架不住他傻笑,把男神一般的麵容都給笑毀了。
阿良全名叫做井良,可是深夜食堂唯一的夥計,平日幹活麻利,而且要求也不高,是謝一的得力幹/將。
阿良去給客人打包,這時候說話就要十二點了。
“咚——咚——咚——”
掛在牆壁上的老式掛鍾已經開始敲響,鍾頂重簷廡殿,鍾身丹楹刻桷,鍾擺漆金屈曲,漆深色的老樹皮掛鍾,精雕著圓目怒瞪的三足金烏花紋,發出喋喋的走鍾聲,伴隨著午夜十二點的鳴響,仿佛是催促灰姑娘離開舞會的詛咒,那聲音渾厚沙啞,帶著一股滄桑,和無盡的悲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