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宮毓眼神迷離,拿著棋子得手,緊了緊,本想說什麼卻也沒言語一聲。
夏晨曦對妺喜的話淡笑置之,鳳眸掃過南宮毓出神的俊容,莞爾一笑,“南宮先生,不要神遊太虛,否則這局棋你可是輸定了。”說罷,輕抬玉臂,下落了一子。
南宮毓收回思緒,目不轉睛的望著棋盤,星眸掃過棋盤上所有的點位,忽的抱拳一禮,溫和的笑道:“小生真是慚愧,這棋小生輸了。”
夏晨曦起身屈膝一禮,走到倚欄邊,望著滿塘的荷花,幽幽開口道:“小女隻是僥幸,也是投機取巧,才贏得南宮先生半目,小女勝之不武。”
“姑娘說笑了,小生棋藝的確不如姑娘,以後有時間,還請姑娘不吝賜教。”
以後有時間?!南宮毓被自己的話都給驚住了,他這是在找再次相聚的理由?!他南宮毓何時需要為見誰找借口嗎?!
南宮毓掩飾了驚訝的神情,起身來到夏晨曦的身旁,揚著俊臉,露出溫和的笑容,“不過這得看緣分。”
他能在半局棋中,看出棋局的勝負,可見他棋藝的確可以和她旗鼓相當,要不是適才他走神,這棋定是和棋。
她已好久沒棋逢對手了,最近和無憂賭氣,連喝酒的地方都沒有,而且和他在一起,居然可以忘了憂愁,這兩全其美的事她豈會不答應。
夏晨曦頷首淺笑道:“賜教不敢,切磋可以。”
“小生真是無比榮幸,先在這裏謝過姑娘。”南宮毓抱拳回於一禮,心下僅有一絲喜悅。
一襲微風拂過,滿塘的荷花,在碧波上搖曳著纖細的身姿,好似一群仙子在水麵上起舞。
南宮毓目光掃過夏晨曦的身姿,想起她行走在荷花池的模樣,淡淡一笑,輕聲念道:
暑氣熏蒸百花豔,
碧盤玉蓮出水現。
拂女含羞微垂首,
綠水金池淡飄香。
夏晨曦略顯驚訝,這古代的人真是厲害,看著景色都可以作詩,可是她不會啊?!
南宮毓看了看她,淡雅一笑,“那日姑娘念的詩很是絕妙,小生獻醜,姑娘覺得可好?”
那日可是引用別人的詩,剽竊也算絕妙。夏晨曦嗬嗬一笑,“好,非常好。”
“好,那就送給你。”
“送給我?!”
“嗯,送給你。”南宮毓溫柔一笑,“需要我為你寫下來嗎?”
夏晨曦有些驚訝,但轉瞬即逝,隨即笑道:“你作詩,我寫。”
“可這裏沒有......”南宮毓本想說沒有文房四寶,卻又瞬間止言,因為眼前的人讓他熱血沸騰。
隻見夏晨曦手指在初見亭的石柱上,運足了剛恢複的三層內力,分別將四句詩刻在了四根石柱上。
“南宮先生,你看可好?”夏晨曦頗為自豪的笑看南宮毓。
南宮毓收起驚訝,抬手撫摸了字跡,笑道:“不錯,這狂草有九分神似才女玉桑的筆跡。”
“其他了?”夏晨曦帶著一絲期盼,好似在等著南宮毓誇她一般。
南宮毓覺得眼前的她,好熟悉,此刻,他好似與她回到了碧蓮閣,那段時間他很快樂,忘記了所有的悲痛,這一刻,他多麼希望時間能為他停下.......
“內勁剛柔並濟,雖不及武林高手,卻也足夠震懾一般人物。”南宮毓淡笑說完,拿起琴,優雅的坐下,“看來我隻好為你獻上一曲了。”
語落,南宮毓輕抬臂膀,輕輕撥弄那琴弦,一陣優美的琴聲打破了僵化的空間。
一陣嫋嫋仙樂,從南宮毓的手指間傳出,溫婉流暢的飄向空中,傳入夏晨曦的耳畔。
那天籟之音,沁人心扉,夏晨曦幽幽的閉上鳳眸,陶醉在了南宮毓的琴聲裏。
*
龍嘯天離了思桑苑,直接回到了蒼月樓,這裏是他在襄王府的住處,依照他鎬京行宮的寢宮而建,乃是白家對他唯一的例外。
龍嘯天一臉怒氣坐在楠木椅上,正欲怒罵。
忽然,聽到一陣腳步聲,那熟悉的步伐,讓龍嘯天一臉怒氣瞬間消失,一臉雀躍的走了出去。
柳影一見龍嘯天,便故作驚訝,“哎喲,君上,你親自來迎接微臣,叫微臣怎麼承受的起啊!”
龍嘯天瞪了柳影一眼,冷道:“廢話少說,他是不是在帝丘?”
“我口渴。”柳影冷哼一聲,無視龍嘯天,晃晃脖子,低聲道:“這裏可是白震天的地盤,就算在這裏是特意為你安排的,你還是小心的好。”
“孤還就沒怕過誰。”龍嘯天低聲狂妄的說罷,抬手指指樓台外麵,“院子裏空曠,你要去外麵飲茶嗎?”
“算你識相。”柳影嘿嘿一笑,邁步走出蒼月樓。
二人走在花園子裏,柳影見四下無人,便低聲道:“他來了,不過隱藏了起來,風邢為他在奔走,白家沒理會,夏桀也還沒見著,不過風邢見了劉紫宸和燕國的琴將軍。”
“五蠻將之一的琴遜?!”龍嘯天劍眉微蹙,沒想到來的人物也遜色攝政王。
“嗯!”柳影點點頭,“跟著琴遜來的還有他妹妹琴湖,好似早就許配給燕國太子了。”
昨日他派人跟著那丫頭,沒想到她不但到處惹麻煩,還倒在南宮......
龍嘯天想著黑鷹的回稟,袖中拳頭緊握,“這兄妹可是燕國三分之一的權勢,不知道這位燕國太子何時與其完婚?”
“估計快了。”柳影淡淡一笑,“風邢都送上了賀禮,貌似賀禮還不輕,二十位美嬌娘,三十車綢緞珠寶,兄妹都很滿意,可謂是煞費苦心啊。”
“看來他還是真是用苦良心。”龍嘯天赤唇維揚,露出一抹意味深長的笑,“虛空怎麼個意思?”
“他說了,帝王星未換,目前兩不相幫,不會改變初心。”柳影說著,眨了眨眼,左右看看,很是驚訝道:“誰這麼大本事,居然可以讓南宮毓撫琴。”
“怎麼?南宮毓不撫琴?”龍嘯天也很是好奇,這天下第一的琴師不撫琴,不是廢了,就是有特別的原因。
柳影點點頭,“好像自打在鎬京離開後,就在沒有人可以聽到他撫琴。”
鎬京!?龍嘯天不自覺的笑了笑,估計是那臭丫頭碎了他的伏羲琴,不對,那之後他還見過那個女人......可是南宮毓不是去思桑苑了嗎?
“南宮毓這些年還真是深不可測,到目前我都看不透他真的心思,弄不懂他是不是真的放棄了一切。”
柳影說著,卻見龍嘯天神遊,頓時不爽,“我說,你找我來,難道是在閑得無聊找人陪著而已?”
“孤還沒有那個閑情逸致,陪一隻狐狸。”龍嘯天白了柳影一眼,“孤突然想起還有些事沒交代,先去思桑苑一趟。”
柳影一點也不驚訝,畢竟他在那丫頭身上吃虧的事龍澈早就告訴他了,忍不住戲弄,“放不下?!這不像你的作風。”
柳影話出,龍嘯天瞬間止步,他可是剛說了不去她那裏?!該死的,這急躁的心情是怎麼回事?
“我去找妺喜,畢竟她是我們最重要的棋子。”龍嘯天掩飾了真心,隨便找了一個理由搪塞,連他自己都覺得可笑。
柳影搖搖頭,不過他也很好奇,誰這麼有本事,讓南宮毓撫琴。於是附和道:“這話還像個君王該說的話。”
龍嘯天白了柳影一眼,順著琴聲飄來的方向,直接往思桑苑走去。
思桑苑的初見亭內,南宮毓十指遊走在琴弦上,陣陣弦音騰空而起,幻化成嫋嫋仙樂,時而蜿蜒曲折,時而婉轉流連,優美飄渺。
他為她了,用音律勾勒出一副仙域飄渺之地,讓他的音律沁入她的心扉,讓她身心都沐浴在這無憂之地,讓她忘卻憂傷,留戀在他的音律裏。
忽的,夏晨曦起身,拿起酒壺,仰頭猛烈灌酒,一壺酒瞬間被她喝光。
難不成這丫頭又要砸他的琴?!南宮毓募然驚呆,連忙護著琴。
琴聲啞止,夏晨曦顯然有些失望,忽地,想起自己適才的舉動,那瀟灑不羈可不是一位皇家帝姬的姿態。
“哈哈......”夏晨曦大笑了起來,“南宮先生知道我乃是江湖人士,那我也用自己的方式展現一下。”
那笑聲好似百靈鳥喜見伴侶般雀躍,南宮毓帶著好奇的眼神看著她,“願觀其妙。”
“先生看好了。”夏晨曦說罷,借著圍欄,輕跳扯下初見亭的輕紗,圍在肩上,提升內力,揮動輕紗。
隻見輕紗宛如一條遊動的白蛇,瞬間飛出初見亭,夏晨曦輕抖輕紗,輕紗立刻將一朵蓮花包裹;再一抖,輕紗立刻飛了回來,悄然無息的落在夏晨曦的手中。
待內勁退去,輕紗散落,一朵美麗的白蓮,落在了夏晨曦的玉手上。
夏晨曦走到南宮毓麵前,將白蓮放在琴的一旁,媚笑道:“清香襲人,可安心神。小女有些醉了,顯露了本性,嚇著了南宮先生,小女願舞一曲霓裳之舞賠罪,不知道南宮先生願觀賞我的笨拙?”
她絕世的容顏映入他的眼簾,望著她醉眼朦朧,他猶豫了,可他又怎能舍棄,那和她相處的機會。
“要是姑娘醉了,那下次再舞,小生願意等姑娘遲到的賠禮。”南宮毓緩緩起身,欲要攙扶夏晨曦。
“嗬嗬......”夏晨曦輕點腳步,大笑的飛出了初見亭,落在了荷花池的荷葉上。
見夏晨曦在小小荷葉上,那荷葉卻紋絲不動,好似上麵空無一物。
南宮毓再度震驚了,很是癡迷的望著她,期待她能再度給他帶來驚喜,撩撥他那一灘死水。
夏晨曦抖動手裏的輕紗,那輕紗立刻飛向亭內,一道白光劃過,落在了南宮毓的琴上,那輕紗好似靈巧的小手,輕輕撥弄了琴弦,一陣歡快的旋律響起。
荷塘中央的蓮葉上,夏晨曦揚起絕美的笑容,身姿微微傾斜,擺出霓裳之舞的起式,那姿勢好似仙女欲要飛天一般。
她滿臉媚笑,輕吟道:“南宮先生,這舞除了我師父見過,你是第一個有眼福之人,我為你起音,你就不要推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