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蘇蘇從未懷疑過,傅少卿其實也是愛過自己的。從前他也可以為了她公然違逆老爺子,為了她與傅家為敵。她與傅少卿之間應該的確是有過那麼一段愛情的吧。
可惜現在不是了。夏蘇蘇看著麵前沉著臉的男人,他的麵部線條一直都不怎麼柔和,但麵對著她的時候總還會有一點溫柔的模樣在,然而現在卻是森然的,直叫她心裏發顫。
“我...我不知道她懷孕了。”夏蘇蘇微微低下頭去,露出細膩白皙的脖頸,在柔和的燈光下幾乎要泛出一圈圈的光暈。她軟軟的嗓音裏帶著些顯而易見的歉疚和難過。仿佛真的隻是無心之過而已。
傅少卿不錯眼的看著女孩子線條柔和的肩頸,因她垂了頭看不清楚臉。
“我隻是想去問問她,為什麼要弄出那樣的新聞來往我身上潑髒水。”
她的聲音漸漸低了,還能聽出些哭腔來,然後她更委屈了,聲音也低的幾乎不可聞,但在沒有別的聲音的空房間裏還是清晰地。
“三年前究竟是怎麼回事,她自己心裏難道不清楚嗎?她已經把你搶走了,為什麼還要來汙蔑我!”
這委屈仿佛是滾雪球,越滾越大,她嗚嗚的低泣出聲。眼淚一大滴一大滴的滴在腿上,淺紫色的絲綢睡裙被濕成深色,一團一團的暈開。她哭得很傷心,整個後背都在輕輕地顫抖著,惹得憐愛的不得了。
傅少卿注視著她,一時之間竟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少卿!她懷孕了!她是不是又給你下藥了?還是你喝醉了?”她哭得聲嘶力竭,抬起頭來淚眼朦朧的看著他。
自己喜歡的女孩子在一聲聲的質問他。她在問他那個懷了他孩子的女人是不是給他下了藥。傅少卿腦袋裏亂糟糟一團,他那天沒有喝醉。他清醒的很。甚至直到現在他都能回憶起葉素甜美的滋味,想起那天夜裏他是多麼的身心愉悅。
他突然不想說謊,不想把不存在的過錯推到葉素身上去。不想讓她平白無故的多一個罪名。誠然三年前她做了不光彩的事情達到目的,所以他能夠理直氣壯心安理得的晾著她,把她的自尊磋磨的一幹二淨。可現在她沒有做過不對的事情,是他,是他當時鬼迷心竅。
“蘇蘇,如果我告訴你,其實不是她的錯,”他艱難地澀聲說,對上夏蘇蘇驚詫的眼睛,那裏麵有太多的情緒:驚訝、懷疑、心痛......他有點說不下去了。
“她沒有下藥,我怎麼會讓她再對我下一次藥呢。”
他終於還是沒能坦白自己當時的心情,下意識覺得那是一件不能揭開的心事。於是他隱瞞下來,含糊不清的糊弄過去。
夏蘇蘇敏銳的從他的態度中察覺到,事兒沒有傅少卿說的這麼簡單,但是既然他不說,夏蘇蘇也不敢追問,生意圈那麼亂,烏七八糟的肮髒手段多得是,興許是傅少卿哪天在誰手裏栽了也說不準,也是要麵子的,她便聰明的閉了嘴,沒有再糾纏這件事。
兩個人都心虛,氣氛反而沒有那麼劍拔弩張了。傅少卿軟了語氣,問她:“你為什麼要去找她?”
“你不知道媒體上把我說成什麼不堪的樣子,我隻是想讓她把事情說出來還我一個清白的...”夏蘇蘇嬌嬌的伏在他身上,語氣裏還有控訴。
“可是她不但不願意,還嘲諷我,說我是自找的,還說什麼傅家將來都是她的,我隻是個被人瞧不起的小三...”
聽著這些斷斷續續的控訴,傅少卿的眼睛漸漸眯起來。他不太相信那個連自己表情都不知道管理好的傻乎乎的女人會說出這樣的話,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他對夏蘇蘇說出的話已經不是不經大腦條件反射性的信任。
夏蘇蘇卻沒有察覺到,依舊在一字一句,想要把那個在她最無助時伸出手來拉她一把的女孩推入深淵。
有的人因為這樣那樣的條件會不自信,甚至自卑,這樣的人最明顯的表現就是不敢接受別人的善意。也有的人不但不自信,甚至還對他們羨慕的群體懷有惡意,總覺得全世界都對自己不好,都應該補償自己。這樣的人往往在拒絕別人善意的同時,還會悄悄地露出他們隱在暗處的獠牙,趁伸手的人不備,狠狠地咬上去,餓狼般的撕咬,或血肉模糊,或拆吃入腹。
夏蘇蘇就是後一種人。在她心裏,葉素比自己過得好,就是她最大的罪過。
所以她楚楚可憐的抬起臉來,噘著嘴,撒嬌般。
“你看啊少卿,那個女人好凶悍,我隻是無心的碰了葉素一下,葉素就教唆著她把我打成這樣,好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