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正現在馬車裏那個就是個紙老虎,對他產生不了任何威脅,自己也是為他好啊,就他現在那破身子,再快點,還沒到臥龍山估計他就先趴下了。
你說你這麼猴急幹嘛,這楚二小姐又跑不了,等她回來再去不行麼,就這麼等不及,前幾次怎麼也沒見你這樣啊。
龍蕭百無聊賴的趕著車,還不忘在心裏吐槽他家主子。
走了大概有一炷香的時間,龍蕭正在納悶,怎麼他家主子不催他了。
隻聽車內咣當一聲,好像是什麼東西落地的聲音,龍蕭迅速勒馬,掀起車簾,隻見本應半臥在車內的龍毓宸,已經滾到了地上,嘴角還不斷的流出濃黑的血液。
“主子。”
龍蕭驚叫道。
“有什麼…咳咳…大驚小怪的,沒…沒見過嗎?還不…趕車。”龍毓宸感覺的馬車停下,簾子也被掀開了,抬了抬眼皮,氣息微弱的吐出一句。
要不是龍蕭本就是高手,耳朵很是靈敏,根本就聽不清他說什麼。
“不行,我們回城。”
龍蕭語氣堅決,仿佛沒什麼能動搖他的。
龍毓宸眼睛微眯,身子微抬,就那麼直直的望著他,看得他一陣頭皮發麻,八月酷暑,卻像是冬日般寒風凜冽。
龍蕭任命的聳聳肩,跳上馬車,也不問龍毓宸的意見,直接一把將他抱起,放在榻上,這才跳下馬車繼續趕路。
這次他更加小心了,不過那一直催促的人,現在已經沒了力氣發號施令,他也樂得耳根清淨。
就這樣,本來半個時辰的路程,走了將近一個時辰。
龍毓宸現在的身體,龍蕭可不敢把車趕到前山的山腳下,又是一炷香的時間過去,龍蕭將車停在了淩雲寺的後門。
“主子,到了。”與此同時,楚雲嫣正在主持星雲大師的禪房裏,與星雲大師對坐弈棋。
“施主前來拜會貧僧,不可能就是為了這盤棋而來,雖然這九龍陣在棋盤上堪稱難解之謎。貧僧在這世上活了上百年,施主心中有事,貧僧還是能看出來的,阿彌陀佛!”
星雲大師一子落定,便不再看棋盤,而是抬起頭,對著自己對麵的楚雲嫣道。
楚雲嫣抬起頭,微微一笑,從蒲團上站起,對著星雲大師行了一個佛禮。
“大師慧眼,真是什麼都瞞不過大師,小女確實有事請教大師。”
“施主請講!”
星雲大師盤膝而坐,正對楚雲嫣,比了個請的姿勢。
“請問大師,鎮國王爺在您這有沒有寄存一樣東西。”
星雲大師眉頭緊皺,望了楚雲嫣一會兒,眉頭又舒展開,嘴裏嘟囔著:“怪不得,怪不得……”
“施主,貧僧能問你一個問題麼?”星雲大師單手合十,比作佛禮。
“大師請講。”楚雲嫣恭敬地回禮道。
“施主要那樣東西,要做什麼?”
“複仇。”楚雲嫣想也沒想,冷冷的吐出這兩個字,定睛望向星雲大師,眼中已經沒有了剛剛的溫和,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冰冷。
“冤冤相報何時了,施主,你可知那件東西如果使用不當,會生靈塗炭,焦屍遍野。”
“知道。”
“那施主,你還要這麼做麼?”
“君王無道,小人橫行,權力、欲望已經讓某些人忘了本心,那我請問大師?鎮國王府何其無辜,十萬鎮南軍何其無辜,他們保家衛國,披肝瀝膽,最後換來的又是何種下場,大師與鎮國王爺是莫逆之交,他是什麼樣的人想必不用我多說,且不說鎮國王府,就說那屍骨未寒,永遠也無法回到故土的鎮南軍的將士們,他們難道就該死?”
楚雲嫣越說越激動,胸膛起伏不定,說完,眼睛一眨不眨的望著正閉目危坐的星雲大師,仿佛要看進他的心裏。
“施主,看來你心已定,東西可以交給你,但是施主,貧僧有一事相求。”
“大師請講。”
“勿忘本心,適可而止。”
楚雲嫣知道,那東西自己應該能夠拿到手了,隻是看著星雲大師的眼神,她有一種像是被看穿的感覺,心中升起一股不安。
又聽星雲大師這八字箴言,心中的感覺越發強烈。
星雲大師像是看出楚雲嫣在想什麼,道:“施主不必驚慌,施主乃天命鳳星,隻是不知這鳳凰究竟會落在何處!隻是施主,無論今後你走到何處,請牢記貧僧的話,勿忘本心,適可而止。”
說完,星雲大師從懷中取出一物,遞給楚雲嫣。
閉上眼睛,雙手合十,不再說話,顯然是送客的意思。
楚雲嫣在手中摩挲了一會兒,確認是她想要的東西,向著閉目的星雲大師行了一禮,倒退著走向房門。
剛想將門帶上,就聽本已謝客的星雲大師道:“告訴善存,就說以後淩雲寺的一應事物,他來打理,貧僧要修佛。”
說完,閉口不言。
楚雲嫣將門帶上的一瞬間,似乎聽到房梁上劃過淺淺的聲音,隻是她並沒有留意,隻以為可能是風聲。
剛走出星雲大師的禪院,就見善存大師向這邊走來。
“楚施主,師叔在麼?”
“善存大師,星雲大師讓我轉告您,他要修禪,之後寺中一應事務由您主持,小女告退。”
說完,楚雲嫣向善存大師回了一禮,與善存大師擦肩而過。
此時,淩雲寺後門安靜的停著一輛馬車,不一會兒,一個身著勁衣的男子憑空出現在了車邊。
“主子,秦川郡主不在廂房。”龍蕭迅速打探完,回來稟報道。
“咳咳…知道…她…在哪麼?”車內傳來磁性卻虛弱的聲音。
“我剛出來的時候,在路上看到楚二小姐,她似乎是往大殿後麵去了,隻是不知道具體去了哪裏。”
“就她一個人?”
“是,我看到她手上似乎拿著東西,隻是沒看清。”
龍蕭聲音帶著點不確定,隻是他家主子刨根問底,他也不能不說不是。
車內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音,持續了一會兒,隻見簾子掀開,車內的人緩慢的挪出,當站到地上的時候,哪裏還有虛弱的要暈倒的跡象。
龍毓宸轉頭看了看站在車旁的龍蕭,又看了看周圍環境,問道:“你看到秦川郡主從哪個方向去了。”
龍蕭看了看天上已經被烏雲遮住大半的太陽,指了一個方向道:“應該是東南方向。”
“淩雲寺大殿後兩裏左右有一懸崖,你確定她去了那個方向?”
龍毓宸皺了皺眉,顯然覺得龍蕭指的有些問題,但龍蕭是他的心腹,而且他的能力他絕對相信,那就隻有她真的是去了那個方向,隻是,她去那邊幹什麼,龍毓宸百思不得其解。
既然想沒有答案,那就去看看。
“你把馬車趕到寺中,去要兩間廂房,不出意外本公子要住一晚。”龍毓宸吩咐完,沒有再看他,就向著他指的方向飄去。
龍蕭看著他瞬間遠去的背影,有些出神。
他家主子什麼時候對一件事這麼感興趣過,反正自己跟著他的這些年沒見過,有時候自己和那幾個聊天的時候都在感慨,自己主子到底還能對什麼提起興趣。
自從他跟著主子開始,就覺得他無所不能,隻是冰冷異常,似乎沒有人和事能激起他的注意,也不知道這楚二小姐到底有什麼魅力,是他的劫還是緣。
大殿後山的樹林裏,楚雲嫣走到一處與周圍有些不同的景致邊上,隻見她步伐有些變了,之前隻是一步步的向前走,這時她好像在踩著什麼,左兩步,右三步,前四步,後兩步,而且遇到草木稀疏之處就向旁邊繞行。
就這樣,走了大概半裏路,楚雲嫣在一處離懸崖不遠的石頭旁站定,舉目望了望四周,並沒有什麼異動,隻是天空中的雲多了些,與早間的天朗氣清有著明顯的對比,似乎昭示著今日的不同尋常。
楚雲嫣在周圍找了一枝樹枝,蹲在石頭旁,在旁邊的一處空地上挖著什麼。
這時,狂風四起,天邊的雲也迅速的流動起來,烏雲越來越多,整個天地都昏暗了下來,楚雲嫣仿佛沒有感覺,認真的蹲在地上繼續挖著。
樹林中傳來一絲不同尋常的氣息,被這喜怒無常的天氣所掩蓋,致使楚雲嫣沒有察覺到任何情況。
當楚雲嫣發現四周變得有些不同的時候,已經是一炷香之後了。
楚雲嫣站起身,背對懸崖,望了望後麵一望無際的樹林,聲音冷冷的道:“閣下既然來了,還不現身麼。”
隻聽幾道極細微的聲響從樹上傳來,轉眼就圍在了楚雲嫣的四周,放眼望去,少說有二十人,都穿著夜行衣,整個人都蒙在黑色當中,隻是這些人的武器似乎有些意思。
一個黑衣人向著楚雲嫣的方向走了兩步,眼中似乎露著疑惑,轉瞬卻又變成了凶狠,道:“小姑娘,長得真俏,膽子也不小,老子很欣賞你,不過,拿人錢財替人消災,今日就是你的忌日。”
楚雲嫣嘴角一勾,一絲嘲諷的笑意不加掩飾的流露出來,道:“多謝閣下提醒,隻是雲嫣想做個明白鬼,不知道閣下能否告知呢?”
其是楚雲嫣從他的話中已經大概猜到了一些,畢竟自己現在的這副身子並沒有什麼仇人,想要治自己於死地的無非就那幾個人。
這邊楚雲嫣正在和黑衣人博弈,另一邊與這個黑衣人兵器有些不同的幾人已經有些不耐煩了。
“喂,丫頭,把你手上的東西拿出來,爺不會動你。”
隻是一句話,楚雲嫣就可以斷定,這是兩撥人。
手上的東西?難道?
從星雲大師廂房出來的時候,楚雲嫣就感受到了一股異常,當時沒有當回事,現在想來,估計自己已經暴露。
但是,星雲大師和自己都沒有具體說明這東西是什麼,那麼,隻能說明自己早就被人盯上了。
楚雲嫣微微一笑,衝著剛剛說話的人道:“閣下來之前,想必也聽你主子說起過這東西,你認為我會給你麼?”
“什麼主子,這東西就是爺要,交出來,爺饒你不死。”
聽到楚雲嫣的話,黑衣人有一瞬間的慌亂,惡狠狠的話衝口而出。
“要東西沒有,要命有一條,反正你不殺我,估計這幾位仁兄也不會放過我,我又何必聽你的,再說,我如果沒有猜錯,你們的主子,不會讓你殺了我,對吧!”
楚雲嫣玩味的看著那惡狠狠的人,輕飄飄的道出了一句讓黑衣人震驚的話。
“別敬酒不吃吃罰酒,小姑娘,你認為你能躲得過我們幾次。”
黑衣人似乎惱羞成怒,已經沒有了耐性。
這邊,幾個黑衣人已經舉劍向楚雲嫣刺來,而在和楚雲嫣說話的人似乎真的不想讓她出事。
抬手做了幾個手勢,就與另一波黑衣人纏鬥起來,一時間,反而是楚雲嫣比較輕鬆,可是,這隻是短暫的,畢竟兩撥人不是勢均力敵,雖然一方比另一方的戰鬥力要強一點兒,但是想要置楚雲嫣於死地的這一方,明顯人多。
兩方實力也不懸殊,隻一會兒,要取楚雲嫣姓名的這方已經占了上風,其他黑衣人繼續兩方牽製,但有兩個黑衣人已經衝著楚雲嫣迅速掠去。
楚雲嫣本就站在懸崖邊緣不遠處,雖然醒來這一個多月,她已經盡量在鍛煉這具身體,可是無論如何沒有內力,也有點無從施為,隻是憑借著自己十幾年的身體敏感度和現代記憶中的一些招式和訓練方法在鍛煉。
現在麵對這些武功雖不是一流,卻是實打實的飛簷走壁,招式、內力樣樣不差的黑衣人,而且看他們的感覺很像是職業殺手。
雖然見過了無數次,參與了無數次的生死場麵,在戰場上橫屍遍野的場麵見了也見了無數次,可這次的感覺真的有些不一樣。
可以說刀已經架在了脖子上。
以前自己仗著一身高超的武功,一身渾厚的內力,還有自己本身的縝密,謹慎,隻身闖入敵營,直取敵方首級都沒有現在這種感覺強烈。
現在的自己手無縛雞之力,如果說是一般的侍衛自己還能應付一二,這些人不要說圍攻,就是這兩個人自己都不一定躲得過。
電光火石之間,楚雲嫣想了很多,劍越來越近,楚雲嫣一個側身,躲過了斜刺過來的劍。
又是一個移步,躲過了另外一人刺過來的劍。
兩個黑衣人對視一眼,雙劍向著楚雲嫣刺去,楚雲嫣向後一步,腰身後彎,再次驚險的躲了過去,隻是此時她已經接近懸崖的邊緣。
“小姑娘,抱歉了,去…。啊…”
楚雲嫣本以為自己難逃此劫,正想著要不要跳下去,隻見一身黑色錦衣,墨發飄飛的龍毓宸一手一個將正在全力進攻她的兩個黑衣人結果了。
本來還在纏鬥的兩方人,再看見楚雲嫣這邊來了援手,都停手一致向龍毓宸歸來。
“小子,我勸你還是管好自己,小心怎麼死的都不知道…”一個黑衣人一邊攻擊龍毓宸,一邊大放厥詞,隻是還沒有說完,就被龍毓宸一掌打飛了出去。
楚雲嫣知道自己幫不上忙,龍毓宸又剛好把所有火力都吸引了過去,本想找個離懸崖稍微遠點的地方站著,隻是攻擊她的人形成了半個圓,雖然都在攻擊龍毓宸,但也將她圍在中間,讓她動彈不得。
楚雲嫣隻好站在原地,一動不動,觀察著戰況,同時觀察著正在中央與黑衣人纏鬥的龍毓宸。
隻見本來一個黑衣人快要脫離出來,向她這邊攻來,龍毓宸迅速掠到他身前,將黑衣人拽回他的勢力範圍內。
就這樣大概過去了一炷香的時間,龍毓宸經過與十幾個黑衣人交替對戰,一點不見下風,還解決了幾個,隻是楚雲嫣本就知道他的狀況,此時清楚的看到他已經慢了下來,不見了初時的淩厲。
不難看出他在硬撐,又過了大概半炷香,地上的屍體越來越多,但龍毓宸的動作也越來越慢,本來離楚雲嫣有一段距離,可是現在已經不到三步遠。
黑衣人似乎也發現了龍毓宸的不對,有兩個黑衣人一直在攻擊他的致命點。
楚雲嫣一直在關注著龍毓宸的動作,發現他不對的時候就有些擔憂,現在更是滿身心的焦灼在他的身上。
這時,龍毓宸的身體明顯的晃了一下,幾個還在與他纏鬥的黑衣人看出破綻,其中兩個向著他刺去,有一個則脫離了戰圈,向楚雲嫣的方向攻過來。
楚雲嫣的眼睛一直在龍毓宸的身上,看一個黑衣人似乎已經向他砍去,楚雲嫣心中一緊,當發覺劍氣破空而來的時候,黑衣人的劍尖已經快要劃破她的衣服。
楚雲嫣知道懸崖下是條大河,與其死在黑衣人的劍下,不如搏一搏。
這樣想著,楚雲嫣向後一仰,背部向下,跳了下去,本以為自己下墜的速度,即使是在水裏也會將自己拍暈。
楚雲嫣閉眼等待著那一瞬間的疼痛,耳邊風聲呼嘯,下墜的速度很快。
但隻是一瞬,下墜的速度就慢了下來,楚雲嫣感覺到自己正在一個溫暖好聞的懷抱中,自己的身體被翻轉了過來,一隻手環在自己腰間,另一隻手護住自己的頭,把自己按在一個瘦削卻無比安全的胸膛中。
“剛跳下來的時候不是挺堅決的嗎?怎麼現在不敢睜眼了?”一個低沉又有些虛弱的聲音,在楚雲嫣耳邊低低的響起,若不是離得近,楚雲嫣堅信,她可能都聽不到。
聽到這個聲音,楚雲嫣緩緩的睜開眼睛,一張讓女人都嫉妒的臉龐近在咫尺,甚至兩人的呼吸都交纏在了一起,隻是二人還在下墜中,雖然不知道是不是龍毓宸在用輕功控製著速度,但楚雲嫣清楚的感覺的速度比自己剛剛下墜時慢了許多。
剛剛害怕還不覺得,現在讓龍毓宸一調侃,楚雲嫣才感覺到護住自己的兩條手臂異常的冰冷,而且顫抖。
其實在龍毓宸開口的時候楚雲嫣就知道,他現在的狀況不會很好,但現在看他的麵色還有自己的感知,她知道,現在的他已是強弩之末。
楚雲嫣心下有些疼,可嘴上卻不是這樣的:“你來幹什麼?你怎麼知道我在這。”
“本公子跟你心意相通啊!”雖然是這種境況,不隻是環境,還有他的身體,可龍毓宸卻還是不忘拿他邪魅的表情和輕佻的話來調侃他。
不過楚雲嫣從這話的聲音中判斷,他已經快要極限了,果然,下墜的速度加快了。
“抱緊我…”龍毓宸咬牙在楚雲嫣耳邊呼出這三個字,就不再開口,似乎在全力做著一件事情。
隻是抱著她的手臂更加收緊。
碰…
隨著水花四濺,兩人的身子拍在水麵上,形成了巨大的衝力和聲響,楚雲嫣的身子一直被龍毓宸很好的護著,沒有受到多大的傷害,可是水花濺起的巨大水流,還是將她拍打的生疼,有一瞬間的暈眩。
基本沒有被受力點擊打到的楚雲嫣都感覺到了他們入水時的衝擊力,可想而知,龍毓宸所受到的衝擊,整個後背拍打在水麵上,該是有多麼的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