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9章(3 / 3)

玄皓天獨自樂了一陣子,召來侍衛統領,讓他帶領宮中侍衛去把鷹王府的侍衛給換掉,並交待夜間就算看到有人潛入鷹王府也別管。

“這是道什麼旨意?”若非看玄皓天精神氣兒十足,侍衛統領都要懷疑他是否說夢話了。不過盡管沒法理解,侍衛統領還是認真貫徹執行玄皓天的旨意。

玄皓天下達那道莫名其妙的旨意的十日之後,沈涵秋趁著夜色潛入了鷹王府,隻不過,她的身法快捷如風,侍衛們無一能見到她。

玄鷹的床邊,瓔珞放了張軟榻在那兒,夜裏,她倦極就在軟榻上稍稍歇息。沈涵秋進屋時,瓔珞才剛睡下,還是半夢半醒的,感覺到一陣冷風吹進來,正要睜眼,一縷陰柔的指風襲來擊暈了她。

站在床邊,沈涵秋靜靜的看著肉消骨立的玄鷹,心如刀絞。仿佛是有所感應,原本熟睡的玄鷹眉頭一皺,呻吟了兩聲,眼皮也略略抬起。

在那眼睜開一線之際,玄鷹模模糊糊看到床前站著一道白影,叫了聲:“瓔珞。”

仍在愛著的男人,睡醒來叫的是另一個女人的名字,這令人情何以堪?沈涵秋彈出一縷指風,擊在玄鷹的昏睡穴上,恨恨不已的跺了跺腳,轉身欲走。剛移步,又折回來,抱著那個讓她愛恨交加的男人淚流不止。

玄鷹的狀態已經糟糕了,湯藥都很難喂得進去。沈涵秋硬是扳開他的牙關,才算把丹藥給塞進他的嘴裏。

丹藥入喉,化為津液,流入玄鷹腹中。他的身體如久旱逢甘霖,又似那枯木遇春雨,煥發了生機。但那生機稍嫌弱了些,沒能帶動體內的火係元力自主運行。略加遲疑,沈涵秋放下帳幔,上了床。

晨雞唱曉,天露出灰蒙蒙的光。

瓔珞醒來,看到帳幔垂下,也未起疑,隻是掀開帳幔看到玄鷹的臉色紅潤了些,氣息也均勻了許多,大為驚訝,然後又喜顛顛的打發人進宮向德妃娘娘報訊兒。

得了訊兒,這一陣子都病怏怏的德妃,火急火燎的趕了來,口口聲聲“兒啊,你要是有個三長兩短,叫我們娘兒幾個怎麼活啊!”

瓔珞聽著不對:“母妃,鷹哥哥好了,您該高興才是啊。”

“不是回光返照?”德妃收住哭聲,有些不敢相信的反問。

正在喝粥的玄鷹一口粥噴了出來,“您看好了,兒子這樣子是回光返照麼?”他搖頭苦笑,同時也為母親這陣子替自己傷心勞神頗感歉疚。

說起來,有著前世記憶的玄鷹,對這一世的母親的感情,要比對上一世的母親感情深得多。如果必須二者選一,他一定是毫不猶豫選擇這一世的母親。

母子倆親親熱熱的說了一會子話,德妃怕影響兒子休息,叮囑了瓔珞一番,回宮去了。

“瓔珞,你昨天也是穿的這件衣服吧?”

“是啊,有些髒了,我一會兒就去換。”

“唔。”含糊的應了一聲,玄鷹閉上了眼睛。他可以確定,昨晚不是幻覺,一定有個穿白色衣裙的女人夜裏來過。瓔珞穿的是紫色衣裙,那麼昨晚看到的就不是她。而能讓自己一夜之間傷勢恢複大半的,除了沈涵秋,他想不出還有誰有這麼大的本事。

“我不會感激你的,沈涵秋!”像是怕自己心軟,玄鷹在心底呐喊。

玄皓天得知玄鷹一夜之間傷勢好轉,像隻老謀深算的老狐狸露出一切皆在算計之中的神色。青衫人則搖頭道:“我就奇了怪了,咱們那位鷹王妃,滿打滿算,在這一世也沒活夠三十年頭,她怎麼就能有那手段,一夜之間讓鷹兒傷勢逆轉的呢?”

“以後總會知道的。現在,咱們就當作什麼都不知道吧。嗯,在他們小倆口鬧別扭的時間裏,你得辛苦些,盯緊了鷹兒,那混帳小子保不定還會發昏,幹出點什麼混帳事來。”

“我覺得你是小心太過了。就那渾小子,他就是想幹點什麼,也得有那實力啊!我看他呀,也就是被媳婦壓著打的命。”

“這話我可不愛聽啊!他可是我最得意的兒子。”玄皓天笑著,也沒認真叮囑青衫人從即刻起就去盯著玄鷹,結果還是鬧出了大亂子。

希雅寄身風塵的時候,曾經得到過一位名叫阿婭的妓女的幫助。等到希雅做了王妃之後,想報答阿婭時,得知她已經自行贖身走了。就在希雅以為報恩無望時,阿婭上門求助。倒也不是什麼大事,不過就是地痞惡霸看中她的美色,加上她混跡風塵有一筆不菲的積蓄,想要來個人財兩得,她尋機逃脫後,那惡霸不肯罷體,抓了她的孩子,迫得她隻好向舊日好姐妹求助。

本來玄燁出麵,隻需寫張條子到當地官府,事情就能解決。偏那希雅怕影響到玄燁的體麵,瞞著玄燁,讓弟弟肖恩隨阿婭去敲打敲打那惡霸。

也是事有蹊蹺,肖恩記得自己並沒下死手,但那惡霸偏就死了。當地官府把肖恩當殺人凶手抓了,然後沒等上報刑部,肖恩就讓當地駐軍給帶走,被按上襲殺軍方要員的罪名,擇日處決。

希雅得訊慌了神,想找玄燁商量時,他又在梵穀督造弱水宮,便拉著小雨兒直接去找玄皓天申冤。

玄皓天讓刑部會同軍機部重審肖恩一案。會審當天,刑部大堂,兩部的主要首腦都到齊了,那陣勢在刑部近百年來,還得算是最盛大的一次。顯然玄皓天對此案極為重視。

審訊開始,阿婭前邊的說法跟原來一樣,但說到肖恩教訓惡霸的那一節時,她說肖恩一時氣憤,出手過重將人打死。

肖恩找不出另一位證人證明自己沒有打死惡霸,無法駁斥,隻得默認了毆人致死的罪名。本來,在玄風皇朝,並不禁止鬥毆,而且肖恩打死的如果確實是個欺男霸女的惡霸,那打死了還算是為民除害。

但是,軍方證實了肖恩打死的人確是軍中要員,而且是執行任務返回途中遇襲而死,那麼,肖恩依照玄風皇朝律法當斬。

軍機部和刑部的首腦們為難了,他們找不出推翻這案件原審結果的理由,但既然案情如此明朗的案件,玄皓天卻有麵諭要謹慎處理,肯定有什麼重大原因,所以,他們也不敢輕易作出結論。

在看到肖恩是帶著鐐銬出來的,沈涵秋就一百個不爽,是蘭頓彈壓著,她才沒有吭聲,等到現在,審理結果仍處於對肖恩不利的狀態,她忍不住叫道:“什麼道理!軍中要員就可以胡作非為麼?”

“何人在此喧嘩!”堂上的刑部大佬不認得沈涵秋是誰,拍案大喝。還好旁邊的軍機部大員中有認得沈涵秋的,悄聲說了句“是鷹王妃,別惹她。”

鷹王妃沈涵秋,在場的人認得本人的不多,不知道她大名的絕無。聽說是她,主審案件的兩部首腦們這才注意到肖恩是霍希斯家族的人,再一打聽,還是沈涵秋最親近的堂弟,如此一來,兩部主審官更不敢輕易結案了。

刑部大堂出現冷場,氣氛怪異至極。

玄鷹裹著黑狐皮披風,幽靈一般的飄進來,冷意森森的說:“王子犯法,與庶民同罪。別說是軍中要員,就算是一軍統帥,隻要是違反律法,一樣要受到處罰。”

“算你還知道說句人話。”沈涵秋緊繃的臉皮一鬆,暗自籲了口氣。

兩部的主審官看到玄鷹進來,也不約而同的舒了口氣。

“隻不過,這個案件中的軍中要員,本身沒有任何過錯。”玄鷹冷冷的說。他拋出了阿婭是前裕隆王朝獨立運動組織成員的證據,並證明被肖恩殺死的人是徹查駐軍離奇失蹤案的調查組成員。

怒視著玄鷹,沈涵秋怒道:“你說我就信嗎?我可以說這一切都是你設計的!”

“沈涵秋,你可以不相信我說的話。甚至你要我放了肖恩,我也可以答應你。但你得代表雙頭獅子家族承諾,凡有涉及到雙頭獅子家族男丁的暗殺事件,軍方及當地官府都不負任何責任。”玄鷹此言一出,在場官員大為震驚,刑部大堂像飛進了上百隻蒼蠅,大家都竊竊私語起來。

“他到底在說什麼?”沈涵秋轉著看向大伯,見大伯臉色鐵青,像是體內餘毒上衝腦部的跡象,她忙將辟毒丹拿了一顆來給大伯含在舌下。

含著辟毒丹,蘭頓緩過一口氣來,馬上對玄鷹說:“雙頭獅子家族不會作出那樣的承諾。”

“踐踏律法之人,將不受律法保護。看來,蘭頓家主也明白這個淺顯的道理。”玄鷹似讚實諷,而且隱隱有報得仇怨的解氣之意。

沈涵秋苦思對策應對眼前困局時,阿婭尖叫一聲“可恥的叛徒,受死吧!”竟將肖恩抱住,然後這個瘋狂的女人撕了一疊七張雷符,把自己和肖恩炸得屍骨無存。

活生生的肖恩就這麼消失在眼前,沈涵秋怎麼也無法接受。比她更傷心更自責的是希雅,如果不是小雨兒拉得緊,希雅就會撞牆而死了。

“現在無關人員可以退場了。”玄鷹毫不動容的說。

沈涵秋望著冷酷無情的玄鷹,心痛得無以複加,她不想在他麵前哭,但那淚水卻不爭氣的亂紛紛墜落。捏緊了拳頭,她真想一拳打爛他的臉,但菲利普一把將她拽住懷中。

菲利普將悲痛埋入心底,冷靜而略帶粗暴的把妹妹們拖走了。搖搖欲墜的蘭頓也在小雨兒的攙扶下跟著走了。

回到住處,沈涵秋堵在喉嚨裏的那口氣才吐了出來,嘶聲問:“為什麼!”

菲利普用一種幾乎沒有抑揚頓挫的平板語調說:“裕隆王朝的所有派係勢力中,我們雙頭獅子家族最先與凱德王子為敵,受國民愛戴的凱德王子是死在我們雙頭獅子家族的人手裏。在前裕隆王朝國民心目中,雙頭獅子家族是可恥的叛徒,是玄家的走狗。沒有新兵願意進入雙頭獅子軍團,曾經強悍的雙頭獅子軍團因為兵員不足戰鬥力一損再損,早已經沒有昔日的威懾力。裕隆王朝被滅亡後,獨立運動組織、複國者組織等暗殺團夥,將沒有軍職的雙頭獅子家族的男丁列為首要目標。如果離開玄家的庇護,雙頭獅子家族的男丁能活多久,誰也不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