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枝膽小,在這等威壓之下,不由有些瑟然。
姒璃歌雖未抬頭,卻也察覺到了那目光。她神色不變,目不斜視地朝著一步,不著痕跡地將連枝護到了身後,這才盈盈拜倒。“鳴鹿姒璃歌拜見國君陛下!”
連枝等人連忙也跟著匍匐於地。
“姒璃歌?琉璃公主?”
淳於郢那略帶著清冷的聲音自王座之上傳來,莫名讓人覺得耳熟。姒璃歌微微一怔,到底沒敢抬頭。
“琉璃者,類玉也!”淳於郢又道,帶著微微的譏諷。“素聞琉璃公主長得花容月貌,溫柔可人,乃東夷諸國翩翩公子愛慕追求的對象。”
姒璃歌麵額低垂,隻道:“陛下謬讚!”
淳於郢冷哼一聲,語氣越發的鄙夷,道:“據聞,二十年前,琉璃公主口銜火琉璃降世,令當時人心渙散的鳴鹿士氣大振,蒼山一役,竟重創我山鄴,氣得吾父久病於床,這才有了鳴鹿這幾年的苟延殘喘!”
這是將山鄴先王之死,怪罪到了她的頭上?姒璃歌微微一頓。
“勝敗乃兵家常事,坊間傳言,不足為信!”姒璃歌雖怒於他言語之中,對鳴鹿多有侮辱,然則為大局故,終究忍了下來,隻不不卑不亢地應了句。
“好一個勝敗乃兵家常事!”淳於郢冷笑道:“以公主之意,吾父之死,乃其咎由自取,與鳴鹿無半點幹係不成?”
若非在此等情形之下,姒璃歌倒真想回他一句,並無半點幹係。
山鄴與鳴鹿本出同源,比鄰而居,早先一直相安無事,經數世而治,血脈淡去,待得出了五服,山鄴與鳴鹿便多有摩擦,待得聖天朝立國,山鄴與鳴鹿的先祖各有從龍之功,賜封為王,封疆立國,從此之事,兩國之間,便一直征戰不斷。
由此傳至姒貞暝之手,已是經了六世而治,鳴鹿與山鄴的那點同宗血脈,早已淡得不能再淡。
聖天啟元元年,兩國再起戰端,姒貞甫禦駕親征,大敗於蒼州,亡於山鄴先王之手,並被陳屍示眾。
太子省身為人子,如何能見得自己的父王死後受此巨辱?便不顧當時還是平夷大將軍的姒貞暝的阻攔,率兵為父報仇,於陣前奪回姒貞甫的屍首,卻落下一身重傷,陷入了山鄴軍的包圍之中,眼看就要步上其父的後塵。
若非姒貞暝及時趕到,使計將山鄴國君誘出圍擊,引開了山鄴的主力,太子省當時隻怕未必能順利撤兵。
也就是那一戰,姒貞暝重傷了山鄴國君,使之回國之後,不治而亡。這才有淳於郢繼任國君之位。
如今,淳於郢是將其父之死,悉數怪到了鳴鹿頭上。
姒璃歌亦勾起一抹冷笑,回道:“沙場征戰,刀劍無眼,非人力不可為,若陛下強行怪到鳴鹿頭上,如今鳴鹿兵敗,璃歌身為質子,自無話可說,要殺要剮,悉聽尊便!”
“好一個要殺要剮,悉聽尊便!”
姒璃歌隻聽得淳於郢一聲怒喝,便見眼前黑影一閃,下一刻,纖細的頸脖便被了死死地掐住了。
連枝膽小,在這等威壓之下,不由有些瑟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