淳於郢臉色微微一變,翻身重新上馬,這才朝著姒璃歌伸了手。
姒璃歌聽著隔壁街道隱隱傳來的打鬥聲,不過是微微一頓,便毫不猶豫地將手遞給了淳於郢。
淳於郢輕輕一拽,便將她帶上了馬,置於身後。雙臂一揮,抖了抖韁繩,兩腿一夾馬肚,“駕”地一聲,便如箭似地直奔鄴王宮而去。
若不是姒璃歌早有防備,在馬兒揚蹄之時,便拽緊了淳於郢,說不得便要被摔下馬去。
“藍重擁兵入城,又收編了先前的流匪,人多勢眾,我們隻這麼些人……”姒璃歌看著淳於郢身後跟隨的那些人,左右也超不出五六十個,再想想先前藍重破宮門之時,那如流水般湧進宮去的蠻僚兵,不由有些擔憂。
“密牢的守衛可曾出動?”淳於郢頭也未回,隻揚聲問道。
“我出宮之時,喜嬤嬤確已帶著守衛出了密牢,隻是當時,羽林衛已是強駑之末,整個宮中,能倚仗的就隻有密牢的守衛了!”姒璃歌應道。密牢的守衛再多,再強悍,到底吃了人少的虧。
淳於郢隻嗯了一聲,揚鞭抽了馬兒一鞭,那馬,便跑得更快了。經過街口的時候,兩軍激烈交戰的聲音,便明顯起來。
淳於郢半刻沒有停頓,隻打了一聲呼嘯,隊伍中,立時就分了兩人出去,馳向了街口。
過了街口,離宮門便近了。
遠遠望去,還能看到洞開的宮門。
宮門口並無人守著,顯然,蠻僚兵都進了宮。也不知裏麵什麼情況,端木素琰是否已帶著連枝順利出逃。
當馬兒在宮門口停下來之時,姒璃歌覺得自己的心都快跳出胸膛了。隻是,想像中的打鬥聲並沒有傳來。姒璃歌強自鎮定,從淳於郢身後探出頭,朝宮門口望去。
宮門口靜悄悄的,除了地上躺著的屍首,竟沒能瞧見一個生人。姒璃歌不由心頭一緊。
淳於郢又輕輕夾了一下馬肚,催促著馬兒走起來。
然他畢竟是堂堂一國之君,如今宮內情況不明,他的手下如何能讓他打前鋒,為防有詐,當即便有一隊人馬約莫二十來人,搶先到得淳於郢前頭,朝著淳於郢告罪一聲,策馬先進了宮門。
想像中的埋伏暗箭,並沒有出現,那一隊人馬順順利利地進了宮門,立即四散,把守了各處要害之地,將淳於郢迎進宮去。
一進宮門,這一路的宮道上,屍首遍地,濃濃的血腥味,頓時充斥了口鼻。
姒璃歌雙手不由自主地就將淳於郢拽得更緊了些,忍著心中翻湧的不適,舉目四下望去。
淳於郢回頭,看了她一眼,輕聲問道:“害怕?”
那語氣,分明是半點都不信的樣子。
畢竟當初姒璃歌鎮守鳴鹿城三日,山鄴兵無傷無數,那現場的慘烈,可不遜於眼下。
姒璃歌抿著嘴,未發一言。
她確實是害怕的,縱使她不是頭一次經曆這等修羅戰場,可對於死亡血腥的抗拒,卻是與生俱來的,所謂的不怕,不過是被逼到了絕處罷了。如今,比逼到絕境,她更怕的是在那些屍首當中,看到熟悉的麵孔。
淳於郢臉色微微一變,翻身重新上馬,這才朝著姒璃歌伸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