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道他是不是隻是玩笑,心中驟然一聲花苞初開般砰然的聲響,喉頭不由地發緊,目光望著他久久不能移開,臉頰也跟著一陣滾燙。
他見我傻傻地望著他,似乎並未覺察出我心底隱隱泛出的漣漪,隻是自顧自有說:“這樣,反正我現在就算是你的大哥了,你看起來那麼瘦小,這木床雖不大,但睡我們兩人,勉強還算是過得去,我們一人一半好了。就是委屈阿鸞你……”
見我目光呆滯半天沒有反應,他眸子一亮,又輕聲喚我:“阿鸞?”
“什麼?”
“你覺得如何?”
“什麼如何?”
“這床我們一人一半。”
“哦”
“阿鸞。”
“啊?”
“以後這就是我們的家。”
他目光灼灼地望著我,眼中仿佛星海一般斑斕。
他在我孤苦無依之際給了我一個容身之所。
也是他說,不管我什麼樣子他都喜歡。
他把他的床分我一半,
他說,以後這就是我們的家。
“阿青……”
“什麼?”
“等我再長大些以後……”
我鼓足勇氣想要告訴他,我長大以後想要嫁給他,可是我正要脫口而出的後半句話,卻被屋外一聲厲吼打斷了。
“仲卿!”那聲音從院中傳來,聲音的人心情似乎並不怎麼好,但又似乎並不想進木屋來說,見我與阿青愣了半天沒有出聲,便又吼道:“你還知道回來嗎?”
阿青聞聲向窗外望去,眉毛輕蹙,撇下站在原地語塞的我,徑直走出門去。
隻聽見屋外傳來他對方才高喊之人人,恭敬地說:“大哥。”
“昨晚你去哪裏野去了?還叫別人幫你把羊趕回來,少一兩隻怎麼辦?馬也被你騎走了,我看方才馬廄裏的不是咱家的馬,你是不是有偷偷騎馬出去,把咱家的馬弄丟了,怕爹爹責罰,跑去偷了別人家的馬?”
“大哥,咱家的馬我確實弄丟了……但是另有隱情,我會向父親請罪的。這是我一位朋友的馬。”阿青急忙解釋道。
“少胡說了,你哪裏有這樣的朋友,這馬看起來比咱家的馬還要好幾分。還有,你自己打盆水去照照自己的臉,是怎麼回事,一副市井潑皮的樣子,是不是去偷馬叫人家給打了?”那人依舊對著阿青不依不饒,聲音中也滿是不屑。
“大哥,仲卿不是那樣的人。”院中不知從哪冒出了一個溫和的女孩子的聲音,聽起來像是溪水潺潺一般。
“你懂什麼,你看他那副熊樣,定是偷了誰家的雞,摸了誰家的狗。他娘也是偷人的賤貨,他的手腳自然也不會幹淨到哪去。”
屋外的阿青沉默不語,我倚著窗沿,心中莫名地揪起。
我從未見過如此刻薄的人,阿青畢竟是叫他一聲大哥的,他卻能說出如此一番尖酸刻薄的話語來羞辱他。
我聽著激憤,但又不敢冒然衝出去,生怕再給阿青捅出什麼簍子來。
“你倒是說啊,你昨晚究竟去了哪?”那人依舊逼問道。
“有些許緣由我不便跟大哥細說。總之,大哥隻需知道,我並沒有去偷別人的馬就是了。”阿青的聲音依舊謙恭,不急不忙地解釋道。
我心中一顆石子輕輕落地。
這便是我喜歡的阿青。
即使麵對他兄弟這樣莫須有的指控以及刻薄的謾罵,態度依舊是這麼恭敬有加。麵對傷害我們的馬匪那般的凜然無畏,可麵對自己家裏的兄弟,縱是如此的無禮之徒,卻又如此溫和的以禮相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