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哥兒也不必心急,隻要你忠心,好好輔佐太子,咱們家裏也不惹禍招災,貴人總不會突然降罪。”
王老爺心疼外甥在東宮,即便太子是出名的仁厚,但總不如在家裏自在,很是不願他回來一次還要費心這些事,於是就勸了幾句。
楚原聽得心暖,剛要岔開話頭兒,就有小廝來稟報,“老爺,陳掌櫃求見。”
陳掌櫃?
楚原聽得有些疑惑,以自家舅舅待他的重視,這樣說話的時候,輕易不會讓人打擾的。但既然小廝能進來稟報,就說明這個陳掌櫃是舅舅極看重之人,偏偏他又沒有半點兒印象。
王老爺看在眼裏,很是有些擔心,這外甥真是讀書讀傻了,這麼多年沒在宮裏出事,實在是貴人們仁厚了。
“原哥兒,你忘了,這陳掌櫃還是你來信要家裏收下,照料一二的?”
當初外甥突然送信來,要他收留一個掌櫃,他還很是奇怪,畢竟自家的生意用人,都是簽了死契,這樣用起來放心又可靠。
即便需要外雇管事和掌櫃,那也是在外地的生意。但既然外甥開口了,他也就收了下來。這麼一段時日看下來,陳信卻是相當不錯,眼光準,處事圓滑,是個好人手。
不過,鋪子裏生意都不錯,今日這般突然尋來,到底是因為什麼事呢?
楚原這會兒也是終於想起陳信這人了,當初他整日泡在藏書閣裏,有一日遇到福公公,聽他說起一個遠房晚輩在京都沒有營生,他雖然腦子裏裝了九成的文字,卻還算懂得一份人情世故,於是就說把人介紹到舅舅的鋪子裏做事。
福公公之後倒是在吃穿用度上很是照料,其餘並沒有什麼特別之處,他漸漸也就把這事忘記了。
不想今日居然見到了陳信本人,倒是要看一看這個福公公的遠方晚輩是何模樣了…
陳信進門,好似沒想到還有外人在,遲疑了那麼一瞬,就恭敬行禮同東家問好。
待得聽說,楚原就是東家在宮裏做太子侍讀的外甥,又是一番見禮。
王老爺摸不清陳信的來意,又有些怪他耽擱同外甥說話,於是沒有寒暄幾句就開門見山問道,“可是鋪子裏有事?既然都交給你打理,你盡管放手施為就是,不必事事稟報。”
陳信最善察言觀色,進來就發現氣氛有些不對勁了。但家裏妹妹夫妻在等著消息,而且合作開酒樓這事也算好事,說給王家送銀錢也差不多,他倒是不怕東家惱怒。
“東家信重,小人卻不能不守本分。不過,今日小人來,卻不是因為鋪子裏的生意,實在是有一事同東家商量。”
“什麼事?”王老爺問詢,楚原也是端了茶水慢悠悠喝著,耳朵卻是豎著。
陳信斟酌了一瞬,就道,“小人先前回去老家那邊,見得親家姑娘做了一樣新吃食,極新鮮又特別,不說京都,就是整個大元也不曾見過。最主要是味道極好,於是就想著在京都開家酒樓,但又恐怕外人覬覦,這不,就求到東家頭上,盼著東家入一成幹股,也給小人壯壯膽子。”
“新吃食?”
王老爺同楚原兩個聞言,都是齊齊問出口,待得對視一眼,心頭莫名都是一緊。
太子剛剛問詢京都有沒有新吃食,這陳信就來商量開新酒樓賣新吃食,難道是巧合?
不,世上哪有這麼巧合之事?恐怕這陳信也不是福公公口中的遠房晚輩吧?
那他是誰,或者說誰能支使福公公…
舅甥兩個越想越驚疑,但有一點,他們卻在對視的一瞬間達成了一致意見。
那就是,這陳信說什麼都要答應,而且要全力以赴的支持…
“好,這生意肯定錯不了。”王老爺幹脆一拍手,眼睛都不眨的應了下來,末了甚至又道,“這一成幹股也不必了,不過是掛個名頭避忌一些宵小。實在算不得大事,隻在不用如此客套。”
這下卻是輪到陳信吃驚了,若不是他也出來闖蕩多年,有些定力,怕是都要驚得張了嘴巴。
若是在別處還罷了,在京都做買賣,最重要的不是貨品好不好,鋪子位置旺不往,而是掛誰家名頭。
若是沒有背景硬一些的主家支撐,貨品好,鋪子旺,那就是等著被狼生吞的肥肉。沒見城南的吳記燒餅,就因為地痞三天兩頭去“討要”銀錢關門了嗎,若是不給銀錢,今日某人吃壞了肚子告去衙門,明日又門前被扔了死貓爛狗,手段簡直不要太惡劣啊。
當然這個主家也是冒著風險,萬一生意上惹了麻煩,主家可是第一個受連累。
說起來是互利互惠,但也需要“謹慎”二字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