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嬸子扶著鐵夫人坐好,這才笑著給王婆子介紹,“王嫂子,這是陸姑娘的義母,鐵夫人。”
鐵夫人點點頭,沒有開口說話。
王婆子微微有些臉紅,自覺方才那般有些失了臉麵,於是就幹笑道,“老婆子常聽說,陸姑娘是個爽快利落的,家裏家外都是說了算。還以為,今日有幸見她一麵呢。”
這話說得好聽,其實就是怪罪小米沒有親自前來了。
鐵夫人挑眉,冷笑應道,“陸家書香門第,禮儀規矩多,小米也是知書達理,平日連山門都很少出,倒是不知這位冰人在哪裏聽說這些閑話兒?”
“呃,”王婆子被堵了嘴,又不好說她來之前特意尋人問了很多傳言,於是就岔開話頭兒笑道,“我這腦子有些不靈光,怕是聽錯了。我今日來可是給陸姑娘道喜的,府城城西鄭家大公子,可是一表人才,家裏隻鋪子就有七家,這還不算城外的良田百頃,鄭大公子聽得咱們陸姑娘…”
“城西鄭家,可是鄭慶?”
陳月仙聽得有人給小姑提親,原本還猶豫是不是過來聽聽,畢竟她隻是嫂子,小姑又是個有主見的,萬一好心辦了壞事,惹得小姑惱怒,家裏可就不和氣了。
但紅梅報信說,鐵夫人下山待客,她就趕緊穿了大襖過來,生怕鐵夫人不熟悉這府城左近,被媒婆忽悠了。
果不其然,她剛剛走到門外,聽得媒婆提起鄭大公子就惱得臉上變了顏色,推門就闖了進去。
王婆子驚了一跳,待得打量陳月仙一圈兒,猜的是陸家新進門沒多久的長媳,就幹笑道,“大夫人說的沒錯,就是鄭慶鄭大公子。”
陳月仙極力忍了怒火同鐵夫人行禮,末了坐下冷笑道,“鄭家大夫人過世多久了?”
“嗯,這個…鄭大夫人身子一直不好,但也沒聽說過世的消息。大夫人,您可不好這麼說啊!”
王婆子還想在言語上搶占個上風,但陳月仙也是商賈家的閨女,別的沒學到,這說話的本事可是一等一。
她臉上連半點兒愧意都欠奉,一巴掌拍在桌子上,直接嗬斥道,“既然鄭家大夫人沒過世,你上門來給我家小姑提的什麼親?難道我們陸家唯一的千金,居然要給鄭家做妾不成?鄭大公子前三月剛剛娶了第六房小妾,真是…你打量我們陸家好欺負不成?”
“不是啊,大夫人,您可不能這麼說啊。我也是好心,鄭家大公子可是一表人才,家大業大,陸姑娘嫁過去隻有享福的,可沒有…”
王婆子對陸家這般反應早有預料,畢竟她也做了這麼多年的媒人了,哪次上門提出抬妾的話頭兒不被喝罵幾句啊,但最後如何,還不是在她的三寸不爛之舌下動了心,厚厚的賞封落了她的荷包。
陸家雖說有些特別,但總也不過是個山居之民,難道閨女還是金鳳凰托生不成?
她正打點精神,準備好好顯顯本事,鐵夫人已經是直接開口了,“叉出去,再上門來打斷腿!”
劉嬸子和風娘早就氣的不成,就是窮苦人家,若不是家裏實在吃不得飯,活不下去,也不會把閨女許人家做妾,過著奴仆不如的日子啊。陸家老爹好賴不濟是個秀才,陸謙馬上要考舉人,小米更是手捧聚寶盆,隨時扯出個新奇東西就 是一條財路,本身又是聰慧美貌,這樣若是還要給鄭家一個商賈做妾,那真是全家,甚至整個老熊嶺所有人腦子都被驢踢了!
劉嬸子自責怎麼就把這樣的蠢貨放了進來,在鐵夫人和陳月仙跟前傷了臉麵,心頭惱怒,分外下了力氣,幾乎一個人就拖了王婆子往外走。
王婆子沒想到一言不合就遭了這樣的對待,一手搬住門框就不撒開了,嚷道,“上門是客,你們可不能這麼沒禮數啊。我也是好心,鄭家日子富庶,你們家裏姑娘做妾已經是高攀…”
“呸!”
劉嬸子狠狠一口口水吐到她臉上,罵道,“我打死你個高攀,我們小米嫁天皇老子都不差什麼,你居然要她給人家做妾,瞎了你的狗眼!”
風娘話不多,崇尚的就是能動手就別動口,直接一腳踹上王婆子的手,疼得她一哆嗦,立刻送了開去,於是被劉嬸子連拖帶拽扔出了木柵門。
幾個村人同初一剛剛巡山回來,聽得動靜就上前問詢。
王婆子本來還想再鬧幾聲,但是一掃見他們腰畔的長刀,後背的獵弓,立刻爬上爬犁就催著馬夫趕緊跑掉了。
陳月仙氣得一口幹了滿杯的茶水,才覺得心頭惱怒輕了一些。待得回過神來,趕緊起身同鐵夫人賠罪。
“夫人莫怪,方才我也是惱的厲害了,這才逾越了。”
“不會,”鐵夫人點頭,神色很是溫和,“小米有你這樣的嫂子,是她的福氣。”
陳月仙臉紅,應道,“我能嫁來陸家,才是我的福氣。公爹方正,小叔好學,小姑待我也親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