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澤扔了手裏的情報,慢慢站起身,掃視一眼滿臉都是戰意的眾多將領兵卒,肅聲喝道,“眾將聽令!”
“末將在!”
眾人轟然起身,跪倒在大帳中間。
“全員待命,整理武器,夜半子時發兵逍遙島。外鬆內緊,封鎖海岸。意圖泄露軍機者,斬!”
“是,殿下。”
眾人起身,眼裏滿含戰意,互相對視,都是忍不住呼喝出聲,“大元威武,大元必勝!”
別人還罷了,渴盼建功立業,馬上封侯,無非是榮華富貴,倒是消炎堂堂七尺男兒,這一刻紅了眼睛。
二十年前的一場“神罰”,他失去了所有家人,血海深仇,未曾得報。先前藍天沁假做他的嫡女,以方便進京同承德帝麵談。他不知道多少次夢裏,盼著這是真的,可惜,他最疼愛的長女早就場麵於地下。
如今,報仇雪恨的時刻終於到了!
他的長刀已經忍不住要飽飲敵人的鮮血,他的親人已經等不及用仇人的頭顱祭奠!
帥帳的門簾掀開,一眾將軍,殺氣騰騰的走出來。就是傻子也知道,出兵在即了。
於是兵卒趕緊整理武器和簡單的行囊,特別是每人一個的急救包,一遍又一遍的確認怎麼使用。
雖然作戰大半靠的是勇武,舍命向前,但能活著,誰也不想死。畢竟家裏還有父母親人再等待,還有自小定親的姑娘在村口守候。
承德帝雖然頂了懦弱的名頭,被拜火教踩在頭上二十年不曾吭聲。但不得不說,他是個仁義之君。這二十年,大元頂著西南邊疆外族的騷擾,西北草原騎兵的侵掠,硬是抓緊一切機會休養生息,如今不能說人人溫飽,起碼國力好上太多了。
家家戶戶起碼有存糧,貪官汙吏不敢盤剝太過。隻要這次鏟除了拜火教,大元去了仇人,不必歲歲納貢,日子隻能越來越好。
不為別的,就是為了家鄉父老,親人朋友的好日子,眾人也該打起十二萬分精神。隻要不死,即便傷了殘了,就一定能救回來。
殿下提升了雙倍的撫恤金,郡主也說了,傷殘了也會給安排差使,興許比好手好腳的農人賺的錢還多。
沒了後顧之憂,這場大戰也就越發誌在必得了。
東征大軍這番動作,自然逃不過某些人的眼睛,於是天色黑下來之後,很多小船就下了海,滑向對麵的逍遙島。
可惜,不等劃出十幾丈遠,就盡皆被拖了回來。
刀光一閃,血濺三尺,屍體沉海喂魚,腦袋就插了木杆等著天明時候震懾那些依舊存了異心的人。
暗夜裏,這樣的抓捕在悄悄進行著。
飽餐戰飯的兵卒們,抱了刀槍,互相依靠著,在海風的歌聲裏睡熟了。
大帳篷裏,眾人再次定了作戰安排,就紛紛散去準備了。
封澤揉著眉頭,剛要收起海圖,手邊就多了一杯提神的溫茶。
他忍不住緩了臉色,抬眼望向小米,“你怎麼來了?不早些睡下。”
小米坐到他身旁,伸手替他揉著太陽穴,有些心疼他如此疲憊,笑道,“你馬上出征了,我不能跟去幫忙,這會兒再不來看看,就太不應該了。”
封澤歎氣,攬了她在懷裏,低聲道,“我還以為你要鬧著跟去島上。”
“我不會武,去了隻怕要拖你後腿,不如等在這裏,給你準備多多酒菜,給你慶賀報仇雪恨,大戰告捷!”
小米低頭蹭了蹭他的胸口,掩下了眼裏的擔憂。
其實當年同白氏回逍遙島的記憶,已經漸漸模糊了。但先前那場高熱,差點兒要了她的性命,也讓她前世堅定不移的無神論受到了衝擊。原來有人隻因為祭祀一下,就能要了她的性命。
如今她心愛之人帶兵攻打逍遙島,萬一,那個教主已死亡為代價再來點兒什麼手段。她若是當場發病,免不得要動搖軍心,甚至興許封澤要因此妥協。
若是平日,他為了她受傷,甚至吃苦,她都不會說什麼。男人嘛,保護女人天經地義。但這次十萬大軍當前,一個決策失誤,都會害死千萬性命。
她不敢,也不能。
所以,最好的辦法就是她留下。即便突然發病,即便突然…死亡,他遠在島上也不會立刻知道,就不會拖了他的後腿。
至於,是不是生死分別,很多時候,七分打拚,三分天定,誰也不能保證。
封澤許是感受到了小米的忐忑,緊緊摟了她。
“別怕,我很快就回來。高仁和初一那些人都留在大營。還有鎮南軍的三千兵卒,必要時刻,你可以隨意調動。記得,什麼都不重要。隻有你,一定要保證自己的安全。”
“好。”小米收了眼裏的擔憂,笑嘻嘻抬了頭,“等你回來,咱們班師回朝就該成親了。趁著這次出兵,你好好練練箭術。要去老熊嶺的閨女,開始要過三關的,到時候堂堂太子丟了人,可別怪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