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僅見過自己了。
還第一次見到自己,就認出來了。
不僅認出來了,還很嫌惡自己?
言辭心裏有些承受不住,她隻覺得心口非常非常的疼。
握著雨傘的手也顫抖了起來。
餘心悠繼續說道:“很痛苦嗎?你現在知道為什麼我不屑對你說謊了吧?因為你的身世,絕對比我能想象到的任何慘事都還要悲慘。”
“我就算想說謊,也不知道還能對你這已經沉到了深淵裏的身世,再添油加醋什麼?”
言辭慘白著臉,微抖的手捂住心口,倔強地說道:“也隻是一個無情無義的父親罷了,我從來就沒想要過父愛,所以他的好壞與我無關。”
“不不不,怎麼能無關呢?”
餘心悠得意地大笑兩聲,忽然嚴肅著臉死盯著言辭說道:“你以為故事就結束了嗎?你什麼時候這麼天真了?”
聽到她的話,言辭的心不定地下墜。
這已經夠折磨她得了,還有什麼不能承受的呢?
餘心悠看著言辭陰鬱的臉色,笑道:“紀東磊不僅跟你不無關,還跟你息息相關。因為,紀遠之是紀東磊的親生父親啊。”
“也就是說,紀遠之是你言辭同父異母的親哥哥啊,哈哈哈……”
言辭早已慘白的臉,此時早已無一絲血色。
如同白紙一般。
脆弱又無力。
遇到了這樣的磅礴大雨,就隻能消散在風雨裏。
紀遠之是自己的親哥哥?
怎麼可能呢?
“而把紀遠之是你親哥哥的事情揭穿、把紀東磊送進牢房的,就是你現在百依百順為了你殘廢了言少時!”
言辭:“……”
她終於承受不住一般地癱坐到了地上。
手裏的傘也失力地滑落了出去,在狂風暴雨的璀璨下,被一口氣吹進了安城大橋下方的河流裏,最終望不見蹤影。
言辭任憑天上的雨水,重重地砸在她的身上、臉上。
冰冷的雨水也無法讓她恢複清醒和理智。
她的大腦裏一直重複循環著三句話:
她和紀遠之是同父異母的親哥哥,她跟親哥哥談了一年多的戀愛;
她的親生父親開車撞殘了她的親生母親;
她的表哥親自揭穿了她醜陋的甚至,並且把她的親生父親送進了監獄。
……
言辭癱坐在地上,雙眸失神。
她瞳孔無焦距地盯著眼前落在地上又被濺起來的雨水,整個人整顆心都碎了。
言辭原本以為,哪怕穆北廷背叛了自己,至少還有一個全心全營對自己好、甚至願意為了自己去救穆北廷的哥哥。
可是到最後,就連唯一對自己好的哥哥,也能這麼狠心地傷害自己嗎?
這是她忽然想到。
之前在警察局旁邊的咖啡廳,衛闌對自己說的那通沒頭沒尾的話了。
他說:“你不用壓抑自己,我理解你的感受。”
他說:“看你過得不好,如果你難受,可以跟我講講。”
他說:“你不用假裝堅強,任誰知道自己的親生父親想要謀殺母親,都會受不了的。你這樣一直壓抑著,我很的擔心你……”
所以……
餘心悠沒有在騙她?
這一切都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