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流聲湍湍,腳下的小木船因為動作幅度過大搖搖晃晃,好像隨時都會翻下去。淩丁當定了定神,深吸一口氣,回頭看向簇擁在洞口的眾人,最後把目光定在宴周身上。
注視著那雙冷靜一如往昔的眼睛,心裏的一絲不安慢慢淡去,開口解釋道:“前麵的洞是水洞,想過去就靠我腳下的這條船了,不過我也不能肯定能載幾個人,你們一個一個地上來,我看看它的吃水深度!”
淩丁當也不敢移動身體了,天知道這裏的水有多深,水裏麵有沒有棘手的東西,等宴周一隻腳踏上來,淩丁當往後麵側了側身子,感覺船身經過一陣細微的搖晃逐漸平衡,這才對宴周身後的桑斯落點了點頭。
淩丁當本想著他們滿打滿算也就五個人,這一條船應該能裝得下,但在宴幾道上來之後,淩丁當垂頭看了看船舷的吃水程度,對著一隻腳已經邁下來的閔懷城搖了搖頭:“不能再上人了,現在已經到極限了!”
閔懷城臉色不變,神態自若的收回踏出去的腳,身子往身側的石壁上一靠:“你們先走吧,我等著你們來接我!”
這邊廂,宴幾道已經身體力行地解開了固定住小船的纜繩,不等淩丁當回話,失去了控製的小船已經向離弦的箭般向小洞深處射去。
淩丁當心裏一緊,隨即放鬆下來。她本來還疑惑船上怎麼沒有槳,感情這洞裏的水位是逐漸往下的,不過,想要再劃回來,恐怕就沒有那麼容易了。
水洞越來越狹窄,雖然不用人劃水,但掌握船頭的方向讓它不至於碰上兩側的石壁同樣不容易,四個人,淩丁當和宴周控製船頭,宴幾道和桑斯落控製船尾,齊心協力總算把水洞裏最狹窄的一處安全通過了。
再往前,視野變得開闊了許多,船隻隨波逐流的速度也慢了下來,幾個人不由自主地吐了口氣,這才有心情打量四周。
石壁由黑色轉為暗紅,淩丁當本來還想各摳一塊做個對比,手剛探過去就被另一隻修長的大手緊緊握住了,淩丁當回頭,仰頭間隻看到宴周緊繃著的下巴:“小心點,別什麼東西都亂碰!”
淩丁當正想反駁“不碰怎麼知道這石頭為什麼發生了變化?”但在感受了扣在腰上的手掌的力道後,還是乖乖閉嘴了。
“我怎麼感覺,越來越熱了!”桑斯落已經脫了外套,說話間抹了把額頭上滲出來的汗水,眉頭緊皺。
宴幾道收回探進水裏的手指,眼睛看著朦朧不明的前方,語氣凝重了幾分:“水是溫的!”
繼而用手電指了指兩側暗紅色的石壁,“這石壁的顏色之所以是暗紅的,恐怕也有一部分的原因!你看!”說著撩起一捧水撒向了石壁,在眾人的目光下,伴隨著一陣“嗤嗤”的聲響,水滴頃刻間已經變成了一篷水霧,蒸騰而起。
淩丁當後怕的吐了吐舌頭,看這石壁的溫度,恐怕已經不下兩百度了。
桑斯落咋舌:“怎麼會這樣,我記得我們剛進來的時候水明明是涼的!”
“這是陰陽靈泉!”
淩丁當聞言忍不住抬了抬眼,她這才剛剛有了猜測,這人倒好,這麼肯定?
宴周自然不會忽視淩丁當眼神裏強烈的感歎號,忍不住順了順手下微翹的呆毛,泠澈的嗓音在空曠的水洞裏回旋蕩滌了好幾圈:“陰陽靈泉的存在原理即簡單又難以遇到,發現它隻能憑運氣!如果我所料不錯,我們所在的這條水洞下麵,應該有一座小型的熱噴泉!”
越往裏,空氣中的熱度隨之增加,宴幾道上身隻留了一條黑色背心,桑斯落左右看了看,臉皮有些發燒,一咬牙把襯衫也脫了,背過身去努力忽略宴周眼神掃在自己身上的冷光,心裏暗暗發苦:“我不是故意露肉的,要怪就怪水洞裏太熱了!”
小船悠悠前行,水道慢慢寬了起來,水麵上不時出現幾塊裸露的石塊,好在他們所在的船隻窄小,小心控製著也能安全通過。
在小心繞過第四塊石頭後,不隻是淩丁當,幾乎所有人都發現了幾分不對勁,船頭在慢慢下沉。
淩丁當若有所思地摸了摸下巴:“難道,前麵是瀑布?”再看其餘幾人的臉色,“怎麼,你們也這樣認為?”
桑斯落笑:“我隻是覺得,在這種地方,出現什麼都是有可能的!”
幾人再沒有說話,氣氛冷凝下來,卻隻覺得空氣越發的悶熱,手下意識緊緊固定住,重心下移,眼睛緊緊地盯著水霧彌漫起來的前方水麵。
身體猛地前傾,伴隨著宴周的一聲冷喝:“都抓緊了!”
下一秒迎麵而來的巨大水浪瞬間把幾人打成了落湯雞,小船劇烈地顛簸了一下,因為四人本就是兩兩對稱坐著的,倒也沒能翻過去,但小船的吃水線又狠狠下降了將近五公分,再有一個浪頭打過來,他們也隻有跳船一條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