瑾王府。流年閣。
屋子裏熏著淡淡的香。屋內,南榮墨珩與南榮淮席地坐在皮毛毯上,兩人下著棋,神色從容,黑白兩子不相上下,四周安靜的隻能聽見棋子落盤的聲音。
“七弟,”南榮淮落下一子,終於開口打破沉寂:“可考慮好了?你若應了這門親事,寂家方可免去滅族之災。”
南榮墨珩舉棋不定,嘴角勾起一抹冷冰冰的笑,隻聽他道:“四哥,縱使我不應,也不見得父皇會馬上滅了寂家。畢竟功高蓋主可不能算是個正當的罪名呢。”他落下棋子,說出自己的看法:“當年寂家老莊主隨皇爺爺南征北戰,才打下來的江山,寂家功不可沒,當年的寂將軍是何等的威風,卻也因為閑言碎語而最終帶著一家老小從此退出朝政,隱居莊園,取名為無名。無非是希望皇爺爺能相信他絕無謀反意。此事,若是要深究起來,也是皇家的不是。”
“唉~是啊。”南榮淮微微歎息,頗為惋惜的道:“原來的寂將軍是何等英勇,我輩雖無緣見識,但單單從他在民間留下的威名來說,都是常人所不能及的。隻可惜啊……本以為後輩可安穩度日,沒曾想如今的寂家又要遭遇一劫。”
在南榮淮感歎之際,南榮墨珩又落下一子,棋局結束。南榮墨珩勝。
看著眼下的棋盤,南榮淮微微一怔,隨即神色恢複如初,他溫和的笑,似乎在他意料之中一般說:“七弟的棋藝又精進了不少啊,如今連我都不是對手了。”想當初,南榮墨珩的棋藝還是他教授的呢。
南榮墨珩起身,走到落地窗前,南榮淮隨其後。
“四哥。”南榮墨珩似乎並覺得自己贏了,他依舊冷淡的開口:“其實你不是贏不了,你隻是太仁慈了。就像當年立儲一事一樣。”太子之位本來應該是南榮淮的,可是……
好在南榮淮也並不願意當這個太子。“都是往事了,”南榮淮不介意的笑了笑,神色間看不出半點別扭,他說:“提這個作甚?”接著話風一轉,繼續之前的話題。
“倒是七弟你,寂家二少主可是有名的才女,琴棋書畫,詩詞歌賦樣樣精通。”南榮淮說:“立她為妃,也不算高攀瑾王府啊。”
南榮墨珩不為所動,他開玩笑似地說:“是麼?那四哥為何不去提親,迎她過府立為廣賢王妃呢?”
南榮淮微微一怔,似乎沒想到一向冷言冷語的南榮墨珩也會開起玩笑了,他有些無奈的一笑,說:“你這是打趣兒我呢。”
南榮墨珩露出少有的笑容,說:“可不是嗎,如果四哥前去提親,我想父皇也是樂意的,畢竟他信你。也可以助寂家逃過此劫啊。”
“你……”沒想到曾在朝堂之上舌戰群儒的廣賢四王,如今竟然說不出一句話來了。確實,他也沒有什麼要說的了。南榮墨珩的性格他最了解,不是他喜歡的他絕不會要,更不會受製於人。他如此勸解,無非是想免去寂家的滅族之災罷了。既然七弟有自己的想法,那他如今也是多說無益。南榮淮微微歎息,搖了搖頭,說:“也罷。你不願意,便不難為你就是了,隻是父皇那邊……”
一提到沐冥,南榮墨珩眸光中便不自知的泛起了寒意。他冷聲道:“無妨,他如今也並沒有明著下旨賜婚,說明他對寂家也隻是猜忌,並未實證,寂家謀反並不成立。”
……
一年以後。
無名山莊寂家三少主及笄剛過,少主夫人便被藍家醫仙藍雲診斷出已有身孕,寂家上下無一人不大喜過望。
隻是,有些人卻蠢蠢欲動了。
皇宮。禦書房。
齊安王秦懷:“微臣鬥膽,向皇上冒死覲見。”他長袖一揮,義正言辭的道:“皇上,如今寂家勢力日益見長,已有能與皇族相抗衡之力了,如若長此以往,唯恐有朝一日成為我順周之大患啊!”
“回皇上!”開口之人是護國將軍蘇正廉,要說寂家有謀反之心,他是斷然不信的,他果斷的反駁道:“寂家已退出朝政數十年有餘,在此期間,寂家從未再幹涉過朝堂之事。寂莊主也遵守這當年老莊主立下的遺願,世世代代不再涉政。當年先皇若是沒有寂家的鼎力相助,這戰爭又怎麼可能結束的如此之快呢。依微臣之言,若是對寂家趕盡殺絕,強製剝削,那豈不是有違天地道義?”
“嗬,”秦懷嗤之以鼻,很是不削:“什麼天地道義?說得好聽,蘇將軍,如若有朝一日,寂家起兵謀反,亂我順周和平盛世,到那時,名不聊生,生靈塗炭,這就是將軍要的天地道義?”
“哼!一派胡言!”蘇正廉怒極反笑,道:“王爺這可是在汙蔑!王爺您口口聲聲說寂家有謀反之心,那可有真憑實據?”
“這……”秦懷啞然,他當然沒有,他所說的這一切不過是想給寂家扣上一頂莫須有的罪名罷了。他自然是拿不出證據的,於是秦懷扭過頭,不再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