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樓把外套脫下來,蓋在腦袋上,衝進雨裏,朝著其他人喊道:“你們現在看得見路上的行人嗎?”
黎刃看了看四周,茫然地搖了搖頭,隨即大聲回答:“哪裏有什麼行人啊!”
他們倆的對話看上去也是沒頭沒腦,卻暴露出另一個信息。
李沛辰反應過來,拖到外套,像羅樓那樣罩在腦袋上,頂著紅雨走進雨幕之中。他轉著圈看向四周,雨幕之中有三三兩兩的行人,打著傘,像是走在回家的路上一樣。
等他重新回到屋簷下,再次定睛看向外麵,傾盆紅雨,哪裏像是有行人走動的樣子?
李沛辰這一番舉動讓其他人立刻明白了其中的意思,大家脫下外套,包住頭部,走進雨裏,那一瞬間的真實帶來的震撼快要讓人承受不住。
順著往前一路走,唐無樂看向原本建築群所在的位置,但是放眼望去,哪裏還有說明高樓林立?留在那裏的,不過是半層樓高的斷壁殘垣……
紅雨之中的仲裁區就像它十幾年前的樣子,除了更加殘頹之外,沒有別的變化了。
常林不知道什麼時候走到他身邊:“雖然心裏一直是這樣猜想的,但是真正看到的時候,還是沒有辦法完全接受。”
唐無樂看向他,卻沒有接著他的話說下去:“走吧,衣服要淋濕了。”
回到公寓的六人換了幹淨的衣服,坐在客廳裏各自神遊著。
“紅雨顯然是造成幻象的原因之一,至少是致/幻的。”李沛辰看向窗外,已經放晴了,地上完全看不出有下過雨留下的痕跡。“這些雨降臨的地方都會重新加深幻象的覆蓋。”
黎刃卻沒能想明白:“我們沒有淋雨的時候看不到那些行人,反而是淋雨的時候,並沒有看到那幾棟樓。”
李沛辰淋地最久:“我最開始站進雨裏的時候,視野裏隻有紅雨,等我反應過來要立刻去看看那些樓的時候,影像的確在發生變化。從高到低,再從低到高。”
“也就是說,幻象形成也是需要時間的。”成雍摸著下巴,“等等,你們記不記得,我們還在絕嶺沒有走出來的時候,那段時間是什麼天氣?白天大晴天,晚上暴風雨或者暴風雪?”
常林和唐無樂沿著黑河過來,僅僅在絕嶺裏度過的兩天還是在靠近黑河流域那塊,自然沒有感受到那種變態天氣。
倒是李沛辰、黎刃和羅樓開始回憶,一點細節都沒放過。
“但是絕嶺的雨並沒有什麼異常。”羅樓眉頭緊鎖,“我當時完全跟不上進度,但是記憶還是不會出錯的。”
李沛辰也點頭:“是沒有什麼異常,雖然偏紅色的東西是多了點。”
常林和唐無樂對視一眼,他跑去打開自己的箱子,掏出幾乎沒有什麼用處的取樣管。
“這是我們從下遊取樣點取的樣品,”常林把東西拿給大家看了,“水質渾濁,這個水完全是不能食用的。”
黑河灌溉了整個東北地區,現在來一句黑河水已經完全無法食用,不僅僅是人喝不了,動植物也用不了,那那麼多的生物是怎麼生存的呢?
僅僅靠著絕嶺晚上下的暴風雪和暴風雨?
還是仲裁區的紅雨?
黎刃看著那幾管發紅的水樣有點反胃:“我現在最討厭的顏色就是紅色。”
常林倒是習慣了:“需要我給你描述一下裏麵的大致成分麼?”
黎刃立刻跳開:“別過來!”
羅樓整個人癱坐在沙發上:“我覺得這些問題全部纏在一團,已經無解了。”
“還沒有到無解的地步,隻是我們現在需要把這個線頭找出來。”唐無樂雙手撐著自己的頭,閉上眼,“最後享受一下有床可睡,有熱飯可吃的時光吧。”
眾人沉默,常林轉念就想起了唐無樂給他的那個行軍烤蹄花,在非常不對的場合流起了口水。
“這樣吧,我們暫時不需要分頭行動,與其讓王仁鬆主動來找我們,不如我們主動出擊。”唐無樂雙手一合,想好點子就打算分配任務。
“我們的任務大家心知肚明,政變的火暫時燒不著這裏,但是可以確定的是陳立峰在這裏留了後手,我們要做的就是把他的後路完全砍斷,讓他退無可退。”
李沛辰點頭:“對,那邊如果想要人過來補上後續,我覺得幾乎是很難的,雖然確定會過來,但是絕對不是現在。人一多,轉火的目標就很明顯了。”
唐無樂快速地在地圖上圈了幾個點:“王仁鬆的話雖然顛三倒四,但是如果我們互相排除一下的話,也不難找到一些信息。比如他會把後手留在什麼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