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地,院落裏響起了說話聲,思源院主屋的門,被推了開來,一個粉紅的身影出現在門口,隨後,玲瓏夫人的麵容便在鬥篷下顯露出來,她的臉上掛著淡淡的笑意,讓藍玉兒下意識地心中一緊。
“見過玲瓏夫人。”藍玉兒和初夏忙對著玲瓏夫人福身行禮。
玲瓏夫人微微一笑,對著藍玉兒輕聲說道,“妹妹何須多禮?”說著,玲瓏夫人便步態優雅地步入屋內。她身後跟著的婢女,忙上前為她解下身上的粉色鬥篷,露出她身著雪白長衫的美好身姿。
這是藍玉兒入趙家以來,玲瓏夫人第一次踏足思源院,故而身著長衫的玲瓏夫人並未急著坐下,而是先將主屋細細地打量了一遍。
藍玉兒抱著趙源兒,沒有跟著玲瓏夫人四處走動,隻是低垂著眼眉,靜靜地站在屋子中央。
“妹妹這屋子的擺設到是別致得緊。”玲瓏夫人莞爾一笑,嬌聲說道。
尼妹!話說這屋子裏有擺設嗎?就一張床,一張桌子,一個硬榻,一個衣櫃而已,你想說姑娘的腦回路奇葩就直說唄,還別致得緊。藍玉兒心中的小人冷笑一聲,可她麵上卻露出一副受寵若驚的表情來,“這般擺設不過方便小少爺玩耍罷了,讓夫人見笑了。”
玲瓏夫人微微搖了搖頭,挨著靠窗的桌邊坐下,早有思源院中的婢女識趣地端上熱茶。
玲瓏夫人伸出一隻纖細的手托起杯盞,另一隻手掀起杯蓋,在杯身上緩緩地滑動了兩下。她微微垂下眼眉,一雙由於天氣寒冷而顯得有些發白的唇瓣,輕輕地嘟了起來,吹了吹杯盞中的熱茶,這才慢悠悠地說道,“妹妹,姐姐這次過來,是有事要和你相商。”
藍玉兒麵色不變,並未因為玲瓏夫人話語中的客氣稱呼與“相商”二字,而露出絲毫的得色,隻是垂下眉眼,恭敬地應道,“夫人吩咐便是。”
玲瓏夫人抿了一口熱茶,將杯盞放回到桌上,唇瓣一勾,露出一個嬌柔的笑容來。她的眼神若有若無地掃向藍玉兒說道,“明日就是小年了,往年都有玉如姐姐操持這府裏的大小事務。今年承蒙老祖宗看得起,夫君信得過,一直由本夫人打理這後院的大小事務。”說著,玲瓏夫人微微歎了一口氣,好似這件事是外人看著風光,其中艱辛卻非常人可道一般。
隻是藍玉兒卻好像完全不明白玲瓏夫人的意思,連客套的安慰話也沒有說上一句,隻是依舊抱著趙源兒站在屋子中央。
這不遠不近的距離,不溫不火的態度,玲瓏夫人卻並未發作,相反,她臉上的笑容更柔和的幾分,隻見她站起身來,幾步走到藍玉兒身前,眼睛直直地望向藍玉兒,麵上露出一抹真摯的神色說道,“眼看年關將近,夫君又遲遲未歸,這年貨以及與其他世家往來的禮品等物事,至今還未采辦齊全。本來想著妹妹要照看源兒,恐難分身,可好巧不巧的,凝蓮又有了身孕。我們趙家,總不能讓一個懷了身孕的女人在外奔波,妹妹你說是不是這個理?”
幾乎下意識的,在聽到玲瓏夫人說凝蓮夫人有了身孕時,藍玉兒的眼眉輕輕一顫。
藍玉兒這個小小的失態並沒有瞞過玲瓏夫人,她輕笑一聲,掩住自己的唇瓣,“哎呦,瞧我,這事兒老夫人還特意囑咐過,讓本夫人別跟你提起,怕你心裏不痛快,你說我怎麼就這麼心直口快呢?”
凸(艸皿艸 ),玲瓏夫人,你的演技還能再浮誇一些嗎?隻是,為什麼姑娘的心還是被這浮誇的演技給刺激到了?特麼的,一定是這演技太辣眼睛,居然讓姑娘想流淚了!
驀地,一隻小手出現在藍玉兒的視線中,藍玉兒一眼望去,隻見趙源兒揚著頭,伸出一隻手,似乎想要觸碰她的臉。
藍玉兒不由得將趙源兒輕輕托了起來,趙源兒的那隻小手輕輕地捏了下藍玉兒的鼻尖,隨後滑過她的眼簾。藍玉兒心中一動,尼妹!雖然大叔沒什麼良心,好歹小包子還知道心疼人,哼!誒,喂喂喂,騷年,這是咋回事?剛在心底表揚了你懂得心疼人,話說,你咋就轉過身去不鳥姑娘了?你到底知不知道姑娘心裏正酸呢啊?
不過趙源兒這一打岔,卻是讓藍玉兒原本微微有些泛酸的心,好過了許多。這一切不過是別人的一麵之詞,她又何必用別人的過錯來懲罰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