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麼還在？”穆飛飛驚訝地對韓峰道，“我還以為你早就走了……”
韓峰猛地回過神，看到穆飛飛出來了，立即掐滅手裏的煙，銳利的目光落在她微微紅腫的眼圈上，良久答非所問道，“去哪家醫院取藥？我送你。”
“不麻煩你了，我自己去吧。”穆飛飛垂下眼眸，下意識就想拒絕他，她早就告誡自己，不能再跟韓峰有任何交集了，尤其是在心緒激蕩的今天。
“上車，”誰知韓峰跟沒聽見一般，根本無視她拒絕的話，拉開車門道，“這裏不讓停車，我不能在這兒停太久。”
穆飛飛不知道自己是怎麼鬼使神差的上了車的，她整個人一路上都心不在焉。
多年以前，他和她之間總是穆飛飛嘰嘰喳喳的主動說話，韓峰根本不用思考要聊什麼話題，反倒要煩惱她話太多，該怎麼讓她那張小嘴安靜的閉上一會兒，給他一個喘息的機會。
如今穆飛飛不主動說話，他們兩人之間便隻剩下尷尬的沉默。
“叔叔為什麼那麼恨我？”韓峰一邊打方向盤，一邊問穆飛飛，車子一個右轉彎往醫院的方向行駛。
“你想多了，沒有的事。”穆飛飛的語氣意外的平淡，似乎並不願多提。
韓峰目光微沉，猛地踩了一腳，“吱——”一聲刺耳的刹車聲響起，車子停了下來。
“怎麼了？”穆飛飛不解的問。
韓峰沉默良久，轉過身臉問副駕駛上的她，“你當年大學沒畢業是不是因為我？”
穆飛飛想故作輕鬆地說“不是”，然而嗓子一哽，那句話卻怎麼也說不出口。她避開韓峰的目光，轉而去看窗外的風景。
韓峰目光幽微，他自然知道穆飛飛的避而不答是什麼意思，他肯定了自己剛才的問題有多愚蠢，然而他還沒來得及鄙視自己，就聽見他的聲音再次問了個更愚蠢的問題，“你恨我嗎？”
恨嗎？穆飛飛在心裏問自己。
她當初厚著臉皮追了他整整三年，在一起三年的感情，換來他和別的女人在包廂裏意亂情迷，換來她雨夜的痛哭狂奔，換來自己父親的一場車禍，換來她不得不退學……
怎麼能不恨？
穆飛飛心裏一陣悶疼，她咬著牙等這一陣疼慢慢過去。她微微垂著雙眼，纖長濃密的睫毛蓋在眼睛上，將裏麵的情緒完美的遮擋住了。
然而即便是看不清她的情緒，韓峰依然能清晰地感受到她的心痛，輕輕地說了一句，“對不起。”
他說完連自己都鄙視自己，當年他犯下的錯，豈是一句輕飄飄的“對不起”就能彌補的，可如今他即便他再怎麼想要彌補，欠她的這一句道歉卻是必須要說的。
“對不起”不是道歉，是一個新的開始，他要開始償還。
穆飛飛仿佛無知無覺一般，對他的話從始至終都沒有回答過，車廂裏再次陷入尷尬的沉默，韓峰再次無聲地啟動了車子，好在醫院並不是很遠，沒多久就到了。
穆飛飛一如往常掛了骨科一個大夫的號，直奔骨科門診，讓韓峰在外麵等她。
那位大夫年紀有些大了，頭發兩鬢花白，是穆爸爸固定的主治大夫，自然跟經常來替穆爸爸開藥的穆飛飛混得很熟了，見穆飛飛一個女孩子撐起家裏又要照顧老爸，很是心疼她。原本今天早就過了中午下班時間了，卻一直沒走坐在門診室裏等她來，連處方都準備好了，隻等她一來就按調整後的治療方案開藥。
穆飛飛在老大夫麵前的就診椅上坐下來，十分不好意思地解釋道，“姚醫生真是抱歉了，今天遇上點事，我爸爸情緒不太穩定，我出門就有些晚了，讓您等了這麼久，耽誤您吃中飯了吧。”
姚醫生慈祥地看著她，笑了笑，“我沒關係，做醫生就是這樣，為了患者啊，個人的需求都可以先放一放的。”
“姚醫生，您真是個好醫生，您這樣的人一定會有好報的！”穆飛飛發自肺腑的說道，這些年來穆爸爸的腿傷都多虧姚醫生的悉心照料才慢慢好轉，她是真誠的希望這位像慈父一樣的醫生餘生健康平安。
“你也是個好孩子，希望你能早點實現願望，攢到錢讓你爸爸早日手術。”姚醫生笑眯眯地說，將寫好的處方遞給了穆飛飛。
“謝謝姚醫生，那我就先告辭了。”穆飛飛接過處方，笑著起身告辭，她的目光無意地掃過姚醫生的桌麵，忽然在看到桌麵上的一張照片後，她離開的身形倏地一滯。
是那個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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