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一湄慌張地揪住司懷安衣襟,漂亮的眼眸中滿是哀求。

“放、放我下來,你……”

司懷安轉頭叫住一名路過的工作人員:“她的休息室在哪邊?”

“紀老師,”工作人員解釋,“我們沒有給明小姐單獨安排休息室。”

“那就用我的好了。”司懷安不以為忤,點了點頭,抱著懷裏的女孩兒,大步朝自己的專屬化妝間走。

他的態度太理所當然,一時間也沒有人覺得不對。

被他摟在懷中的明一湄,緊張得渾身僵硬,手腳都不知道該往哪兒放才好。她屏住呼吸,一動不動地縮在他懷中,頭也不敢抬。

那些嗡嗡忽遠忽近的人聲,腳步聲,挪動布景機器的吵鬧,潮水般鋪天蓋地湧來,唯餘眼前這副堅實的胸膛,以及胸腔裏傳來的沉穩心跳聲,將所有聲音驅離隔絕。

仿佛有一道無形的屏障,將他和她圈住。

小腹深處陣陣墜痛,明一湄不得不咬緊了唇,咽下在嘴邊轉了一圈的痛吟。

司懷安堂而皇之摟著她,經過大半個片場,把明一湄放在了自己的休息室躺椅裏。深深看了她一眼,司懷安轉身走出去,並體貼地為她帶上門。

小杜抱著東西追過來,怯怯地看他一眼,鑽進屋裏察看明一湄的狀況。

司懷安朝監製那邊走了幾步,狀若無意地加入他們的交談。

“……按照計劃完成拍攝後,爭取早點拿到批文,趕上暑假黃金檔……”

“拿批文會有問題?”司懷安蹙眉輕問。

監製笑著分他一根煙,被拒絕了也不生氣,他笑著搖頭:“已經有好幾個電視台在競價,準備搶獨播權。這幾年廣電對古裝劇限製比較多,我跟老鄧在說,不知道批文會不會被卡。現在是粥多僧少,我們都不希望錯過最好的時機。”

司懷安會意頷首:“是有點麻煩,到時候如果遇到困難,我也許能幫忙想想辦法。”

監製驚訝揚眉。

以前沒聽說過紀遠背後還有這樣的關係,看來這個年輕人並不簡單。

幾人俱是混了半輩子娛樂圈的人精,聽了這話,便斂了心頭最後一份不以為然。

“紀遠對自家師妹特別照顧啊。”監製提起剛才那一幕,笑容意味深長。

司懷安正等他們問起。

他笑容一派坦然,無奈地聳了聳肩道:“這是小師妹第一次拍古裝戲。落水後,她怕走光,小姑娘臉皮薄,不好意思跟別人說,我幹脆把自己的休息室借給她用,調整好狀態待會繼續拍後頭的戲。”

幾人紛紛誇司懷安考慮周全,話趕話,便把這一出小插曲給揭過去了。

休息室裏,明一湄顫抖著按著小腹,額頭滿是細汗。

小杜心疼地給她擦了擦汗,抖開懷裏的戲服:“姐,我剛去找服裝組重新要了一套備用的衣裙,你趕緊換上吧。”

門外男人們的談笑聲傳進來,明一湄鬆開了咬著唇的貝齒。

……他知道她在顧慮什麼。

思及此,明一湄心頭滾過似酸似甜的複雜滋味。

他健壯有力的手臂,還有他身上的體溫,為她蒼白的臉頰悄然熏染了淡淡血色。

扶著小杜勉強站起身,明一湄動作僵住。

體內洶湧滑落的感覺讓她膽戰心驚,嘴唇顫抖,險些哭出來。

還真是太薄容易側漏,現在她不得不更換衣裳了。尷尬地翻出衛生棉條,明一湄既沮喪又窘迫。

他是不是聞到了那種奇怪的血腥味?想到自己最隱秘的羞窘,全都落在了司懷安洞察人心的深邃視線當中,把頭埋進臂彎裏,明一湄整個人都不好了。

換了一身清爽幹淨的紅色紗裙,又喝完了剩下的半杯紅糖水,明一湄手足漸漸回暖。

再回到片場,正在拍攝“紀遠”跟溫晶晶的對手戲。

“你是何人?大、大膽刁民,還不快把你的賊手拿開!”

唐一凡依言鬆開手。

端柔公主身體晃了晃,她恐懼地重新抓住年輕男子衣袖。

低下頭看了看公主蔥白柔嫩的手指,唐一凡笑容有幾分諷刺。

他毫不憐惜地抽出衣袖,轉身離去。

注視他的背影,端柔公主美目噙了淚,委屈又不舍。

“cut!”姚進不滿地叫停。

“溫晶晶,你的台詞軟綿綿的,沒有半點兒公主的氣勢。還有紀遠,你太嚴肅正經了,唐一凡這個人物是一個從市井乞丐、混混爬上來的,骨子裏那種桀驁要更肆無忌憚一點。”

明一湄忍俊不禁。

還真是導演說的那樣,由司懷安扮演的唐一凡,舉手投足間的氣勢,更像正義凜然的大俠,或是身居高位的貴公子。

似有所覺,司懷安抬眸看了她一眼,正好捕捉到她唇畔來不及收好的促狹笑意。

她臉上又有笑容了,在心裏鬆了口氣,司懷安抬手對導演示意可以重來一次。

鏡頭推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