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承恩公葫蘆裏賣得甚麼藥,晏祁見眼下這局勢明顯脫不了身,便也隻得歇下那份跑路的心思,一切見機行事罷。
從承恩公府出來,他本是想趁著這路上期間,與謝安娘說些事兒,免得她誤信了那人。奈何睿親王邀了他倆共乘一輛馬車,這當事人在場,倒是不好開口了。
這一路上心裏憋著事兒,晏祁神色間倒是愈發的淡漠,弄得謝安娘也拘束了不少,她倒是看出他似有話說,許是外人在場不便多談,她對現下情形尚捏不準,便也跟著沉默下來。
而在事情尚未明朗前,睿親王並不會有任何動作,他端坐在車廂的那一側,神色淡淡地,隻盯著手中的書籍,偶爾翻動一下,也沒有開口的心情。
於是一路靜默,車廂內彌漫著似有若無的緊張感,與其說是緊張,倒不如說是無話可說的尷尬。
每條路都有盡頭,這通往睿親王府的路,也就半個多時辰,這馬車許是裝了防震措施,倒也不覺顛簸,可饒是如此,謝安娘也覺得渾身那股難受勁兒,不比顛簸了幾裏路少到哪兒去。
望著眼前氣派的睿親王府,那漆紅大門緩緩而開,一排齊整下人迎了出來,陣仗倒是非同凡響。
可想到能與分別已久的婆母團聚,謝安娘也就暫且擱下心中不安,饒是龍潭虎穴,她與夫君也必得闖一闖。
也不知是否心有靈犀,在她望向晏祁的那一刻,他正好也抬眼看過來,兩人視線交彙,然後,他朝著她笑了笑,仿佛在說,別怕,有我呢!
突地,謝安娘那顆懸不著地的心,似是找到了寄托,也不再那麼誠惶誠恐,前路未知,可有人願意陪著她,披荊斬棘,還有甚麼可求的呢?
******
自回到府上,這心便一直狂跳,沒過一會兒,便連眼皮也突突個不停,見使勁兒揉了幾下不管用後,步湘汌也懶得理會,愛跳不跳的!
百無聊賴的,將青花瓷盤中一顆蜜餞,拿起又放下,她環顧了一圈屋內,杵著一堆畢恭畢敬的侍女,更覺沒了胃口,將其扔回盤中,拍了拍手,便起身推門往外邊去。
“夫人?您這是要去哪兒?”被分配在她身邊的大丫鬟,立馬上前。
步湘汌腳步一頓,睨了人一眼,“怎麼,我去哪兒還得跟你報備不成?!”
“行了,用不著跟著!我就在院內轉一轉,不出去。”揮了揮手,步湘汌徑自走了出去。
在院內走了半圈不到,便聽得院外一陣喧嘩,她朝院門口的方向望了眼,隔得甚遠,也聽不清爭執些甚麼,看來,那幾名守衛的鐵麵無私,應該不隻她一人領教到了。
她找了個石凳隨意坐下,想著此刻要是手旁有袋瓜子兒就好了。過了一刻鍾,那人仍未死心,孜孜不倦地用她那尖細嗓音,攻擊炮轟著攔著她不讓進的守衛們,可這幾名守衛似是銅牆鐵骨澆築而成,根本不為所動,連個多餘眼神都不曾給過去。
步湘汌被那身音吵得腦仁生疼,走得近些,想看看到底是哪位勇士,這麼莽撞地闖過來不說,還在戒備森嚴的主院這般撒野,簡直是不把祁延瑞這主人放在眼裏啊!大大的勇士!
被攔在院門口的雲霓郡主,瞪大了眸子,準備搬出她依靠的大樹,指著幾名守衛道:“你們讓不讓開?信不信父王回來了,我讓他打你們板子?”
奈何那幾名守衛並買賬,仍舊跟個定海神針似的杵著那兒,手上持著鋥鋥發亮的長矛,淡淡橫了雲霓郡主一眼,繼續閉口不言,主人可是吩咐了,閑雜人等不得靠近這院子,除了他主子,其餘人一概是閑雜人等!
就是這無視一切的態度,讓人窩火不已,雲霓還準備進一步發難,卻眼尖的捕捉到了步湘汌的身影,不由愣了一下,繼而不甚客氣的問著:“那女人是誰?”
沒道理啊,怎麼那女人可以進去,她這個做女兒的反倒被拒之門外了!
“誰讓你來這裏的?”她背後,不知何時到達的祁延瑞,語無波瀾地開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