俗話說,山不轉水轉,既然這墨草不方便送過來,索性他們便回了禹州城。
也不知想到甚麼,步湘汌眸光微微閃爍,望了謝安娘小兩口一眼,略顯猶疑的道:“這郢都繁華,不知你們可願陪著娘一齊回了禹州城?”
晏祁與謝安娘對視一眼,見她聽聞這話後眸光大盛,顯然是對這提議極為心動的,心下跟著一動,沉聲回道:“這趟出來本就是尋你的,既然人找到了,自然是要回家的。”
於他來說,有這兩個他生命中最重要的女人的地方,那便是家。
謝安娘心喜之餘,眉眼間卻是添了一絲顧慮:“這睿親王能放人麼?”
依著這睿親王對婆母的執著,必定是不願讓婆母離開的,更何況,聽婆母語氣,大有一去不回的念頭。
這話一出,便見步湘汌神色一頓,片刻後,她才緩聲道:“不必擔心,我自是有辦法的。”
拉著三人一陣低語,又是好一番相談,待到馬車進了城,便見步湘汌吩咐車夫:“先不回王府,去一趟孟大夫住處。”
……
待到他們三人再度回府,已是傍晚時分,夕陽西下。
步湘汌不急不緩地走著,臉上帶著滿滿笑意,進了主院便瞧見站在廊簷下的人,不覺一愣:“不是說要晚些回來麼?”
祁延瑞快步繞了過來,拉過她的手,笑了笑:“這個時辰,夠晚了。”
步湘汌抬眸望向他,夕陽光線下,這個男人周身亦鍍上了一層溫柔,便連出口的話也顯得柔情不少。
可她知道,這隻不過是光線下的錯覺,這個男人骨子裏深藏著的霸道執拗,最是傷人傷己。
“如何?可有消息?”祁延瑞牽著她的手,邊走邊問著,神色間依舊淡漠,可細細聽著,便能發覺其聲音低沉不少,似有一絲緊張。
步湘汌不作隱瞞,將自個兒手抽出,這才從懷中取過一張輕薄宣紙,遞給了他:“順著這個找就是。”
那隻手抽出的瞬間,祁延瑞有些猝不及防,他空空如也的手心不自覺緊了緊,隨即又鬆開,抬手,接過那紙張平鋪開,目光落在那株畫好的草藥上麵,不覺眉頭一皺。
隨即,沉而有力的保證著:“別擔心,我會讓人找到。”
步湘汌點了點頭,臉上似有疲憊,不再說多餘的話,徑直朝裏屋走了去。
這相安無事的日子過得極快,祁延瑞派去尋找藥草的人仍舊未有進展,而步湘汌暗中的計劃卻已如火如荼展開。
這天祁延瑞回得較晚,待他滿身疲倦的走進主院,邁進房中,便見燭光下,步湘汌朝他盈盈笑著,桌上飯菜未動半分,顯然是在等他一道兒用膳。
“不是派了人傳話,讓你先吃了麼?難不成是那起子奴才偷懶未曾報備?!”祁延瑞眉頭微皺,眼看就是要發火的架勢。
步湘汌:“……”等等,這劇本發展不對啊!
他回府見了她溫柔小意的等著他共同用膳,第一反應不應該是感到暖心麼!怎地倒發起火了。
滅火要緊,步湘汌趕忙解釋:“不關其他人的事兒,是我見你這兩日都回來得晚,便想著等你一同用膳。”
祁延瑞一怔,倒是沒曾往這方麵想,頓了頓,道:“我有時忙得較晚,以後遇上這等情況,就別等了,免得餓著了你。”
“還愣著作甚,快過來坐。”步湘汌笑眯眯招呼著,還替人斟了杯溫好的小酒。
見她今日一反常態的熱情,祁延瑞不動聲色的接過酒杯,小抿了一口。
帶著辛辣地溫酒入喉,他不由心下一歎,這般安然溫馨的相處,仿佛上輩子的事兒,不知不覺這麼多年便過去了。
隻是以往她這般殷勤小意,必是有事相求,隻這回不知有何用意?
步湘汌時不時替他夾一筷子菜,見那酒杯空了,便順手添上一杯,卻遲遲不曾開口,祁延瑞也不戳破,心中轉動不為人知的心思,一杯杯酒下肚。
漸漸地,醉意上頭,溫柔的燭光中,隻見她微微笑著,眸中亮閃閃的,仿佛又回到了往昔的時光,那會兒他倆之間未曾杵著層層隔閡,她亦是這般對著他淺笑。